天气开始渐渐变冷,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发黄凋落,光秃秃的。
凤岭村的二丫死了。
二丫姓沈,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沈倾夜。
这个名字是她刚出生时,曾经考上秀才的爷爷给起的,她爷爷刚唤了她这好听的名字一声,就突然中风死了。
从此,这个名字没人敢再提起,久而久之,她的名字也逐渐被村民淡忘。
自然,她也成为了村里的不详之人。
可偏偏,二丫越长,出落的越漂亮,就像大家嘴里的仙女一样。
桃腮带笑,美目流转。
只要浅浅一笑,仿佛都能把这十里八村的男人魂都给勾没了。
所以二丫自小就备受争议,长大后,争议更大。
这村里的男人既想要得到她,可也都不敢靠近她。
可半个月前,沈家有人上门提亲了,提亲的人家是在这村里有头有脸的郑家。
郑家的独子是今年刚考上的秀才,这是自二丫爷爷之后这么多年,凤岭村才出的这么一位秀才。
这独子叫郑疆,性子温和,身材高挑,举手投足带着一股书生气息,对他爹娘甚是孝顺。
可谁都没想到,这令村里无数人称羡的人,竟然敢去跟二丫提亲,而他提亲,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二丫过门之后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能出去抛头露面。
二丫早已经及笄两年,她下面还有个小她三岁的弟弟,这郑家在村里有头有脸,郑疆更是有功名在身,她爹娘怎会不允?当即收了聘金就定下了这门亲事。
明日,便是他们要成亲的日子。
可偏偏今日,二丫死了。
二丫的死,归咎于一只烧鸡身上。
她自小被孤立,也不得爹娘疼爱,从来都是吃糠咽菜,即便逢年过节,家里买了些猪肉,那些精肉都是被她爹娘和弟弟分了吃,剩下的少得可怜的肉膘,才是她的。
不过郑家这次给的聘礼不少,有三两银子,她爹娘高兴,今日中午出去买了几只烧鸡,开恩一般给了二丫一只,二丫极为兴奋,却在狼吞虎咽之时,一块肉没咽下,就断了气。
是被噎死的。
这下二丫的爹娘傻了眼,很快,这件事就传到了郑家耳朵里。
当天下午,郑疆及他爹娘就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了二丫的尸体,郑疆就变了脸色,他爹娘更是不依,在他们家门口闹了一通,嚷着要退婚,引来无数村民的围观。
郑疆却是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以前温和的脸上没了丁点笑意,丧气的很。
“哎呦,早就知道你们沈家的丫头是个祸害,以前克死别人,现在好了,把自己给克死了,你说她自个儿死就死吧,还非要拖累我们郑家,我们可是给了三两的聘金呐!她这一死,我们可是赔了银子又赔了人呐!”
郑家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哭诉。
她也知道二丫生的好看,这十里八村也着实挑不出比二丫更美的姑娘,可她不详,自带凶煞,所以在她儿子一开始提出要去沈家提亲时她就百般阻止。
他这儿子一向对她言听计从,可也不知怎的,偏偏在这事儿上,郑疆是铁了心要把二丫娶回家,谁说都不听。
郑疆是一脉单传,更是她的宝贝疙瘩,看着她儿子天天魂不守舍,日日唉声叹气,她这才一咬牙,娶!
可谁知,这把银子给了出去,还没娶回家就断了气。
郑家夫人哪里肯罢休?
二丫爹娘就搓着手在一旁站着,连连叹气,任凭郑家夫人怎么哀嚎,怎么埋怨,他们始终一声不吭。
郑家夫人骂的累了,就住了口。
郑家老爷又开了口,他语速很慢,却是掷地有声。
“现在人都没了,那这亲,也结不成了,这银子,你们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还。”
等过了年,沈家的小子也该娶房媳妇了,他们给的三两,如今只剩了二两,即便这二两,也能给他儿子在村里挑个差不离的姑娘,沈家二老不想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