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冬，未央宫殿。

一年最寒冷的时候，天寒地冻，冷风刺骨，白色的雪花落在人身上，积雪不化。

破旧的门已经挡不住寒风刺骨，屋子内只有可怜的一床单薄被褥，门前石阶上堆积了一层厚厚白雪，还有一碗看不清楚的剩饭。

华无虞一身破旧不堪的衣服，因为刚刚被人欺负过，嘴角身上都是淤青，浑身无力趴在地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来的人。

她不过才双十加八，面色却仿佛是苍老十几岁，眉宇间拧皱一起，那双眼睛却带着死死地恨意，似乎是眼泪流干了，便再也流不出眼泪来。

“废后华氏，把皇后印交出来吧。”身边的将军不耐烦的着急想走，就差没有给她灌下去，“交出来了，老奴也好给皇上复命。”

到底有什么，她在清楚不过，只是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真没良心啊，半响，才开口道，“柳将军，当初要不是本宫，你怕是要死在凤鸾殿了。”

柳将军轻蔑瞥了一眼，道，“娘娘，良禽择木而栖，而你输了......”

“输了...”华无虞念叨好几遍，站起身来，摇摇晃晃的看了一眼男人，冷冷一笑，“好一句输了。”

好一句“输了”，正因为她输的一败涂地，所以，在这冷宫所有的奴才都可以随便侮辱她，所有大臣都可以避之不及。

输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输了？

是从那位南国第一美人梅鄂姬入宫封妃的那天？还是从她三个孩子一死一伤一疯开始？又或者是从她女娲殿为南国国运，皇帝祈福，五年归来开始？

“是我输了，可有人告诉我，我从何时开始输的？”从相府嫁给楼宇轩那天起，从皇后娘娘到今天，都不过是他一句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落得她这般田地，满朝文武大臣没有一个敢说话。

外面侍卫突然到访，门也开了，一双绣着金丝龙纹的靴面停在了华无虞面前，抬起头，一身明黄。

楼轩宇：“看在你我夫妻一场，就不杀你了，冷宫度过余生吧。”

华无虞缓慢的站起身来，跟他同一个视线，直视这个男人，依旧还是那高高在上的模样，岁月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还是当初那吸引了她一辈子的面容。

这个男人，是南国皇帝，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是她苦苦痴心相对的十二年的丈夫，曾经相扶以沫，如今却对她说，“不杀她，冷宫度过余生？”

“为什么？”华无虞问，有些话，总要问出一个答案。

皇帝没有回答，不只是无话可回，还是不屑回答。

“为什么，要灭了华氏一族满门？”她不甘心继续追问。

成王楼宇轩，先皇皇九子，先皇一直不曾册立太子，九个儿子一直都在争夺这太子之位，为了那个位子，几乎是挣得头破血流。

她对成王一见钟情，不顾哥哥的劝阻，父亲的反对，终于是在苦苦追求之下，得偿所愿，嫁给了楼宇轩，到底也是将整个丞相府跟成王绑在了一起，成为了一根绳上的蚂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