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像是快要溺毙,身体越来越沉。
远处有一个声音在低语:“挣扎会让你痛苦……放松……放松……穿过黑暗你会看到另外一重光明……”
她渐渐的无法呼吸,那个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我要死了吗?”她残存的意识在心里问自己。
突然!
她睁开双眼,发现趴在冰冷潮湿的地上,草叶和泥沙戳得她脸生疼。
就在她身旁还趴着一个女人,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哎,你醒醒,这是哪儿啊?”她推了一下对方。
那个女人根本没搭理她,继续趴在那儿。
“几点了,你总该知道吧?”她又嘟哝一句。
女人没吭声,头顶倒是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现在是民国14年,下午2点11分。”
她扑棱一下坐起来,看见一个留着小胡子的帅哥正站在旁边冷冷看着她。
这家伙剑眉星目,嘴唇和下巴上淡淡的胡须显得很有型。
“喂,你是打算这么尸检吗?”小胡子没好气的瞅着她。
她看看左右茅草丛生,是一大片荒地,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趴在这种地方,回想起刚才那个恐怖的梦,还心有余悸呢。
她警惕瞧着面前的帅哥,“我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你把我弄过来的,你想对我干什么?”
小胡子帅哥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是不是上次脑袋摔坏了一直都没养好,胡说八道什么呢,让你尸检来了,你趴这儿给我睡觉。”
“什么尸检?你说这儿有尸体?”
“不就在你旁边吗?”
她回头一眼看见趴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连姿势都没变一点儿。
“妈呀~~~”她一下从地上窜起来,蹦出老远。“死,死人……”
“当然是死人了,否则找你来干什么。别耽误时间了,赶紧检查吧。”
“检查什么?”
“废话,你是法医当然是检查尸体,难道让我检查?”
“我是法医!?你等等,让我理理思路……”
她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儿短路,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穿警服的年轻小警察,拽住他小声问:“我真是法医?”
“是啊,您没事儿吧,唐法医?”
她愣住了,“你说什么,你叫我唐……唐法医?!”
“是啊,你是新调来警察局的法医唐瑶。我是陈栋啊。”
“等等,你说我是法医!?”她指着自己的,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咸鸭蛋。“开玩笑,我怎么能是法医,我连鸡都没杀过……”
“您别逗了,唐法医,段探长在那儿等着呢,他脾气急,可别把他惹火了。”
她指指身后,“你说的段探长就是那个留小胡子的?”
“是啊。咱们燕京警察局大名鼎鼎的段探长。”
她抓了抓头发,低下头看自己身上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旁边还放着一个小箱子,看着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可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陈栋看她还一脸蒙圈,有些担忧,“上周你跟段探长外出办案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磕到了后脑勺,昏迷了好几天,会不会是留下什么后遗症了?”
她摸摸后脑勺,还真有点儿担心,正想往下问,身边响起一阵“咔嚓,咔嚓”声,伴着一通闪光晃得她直眼花。
唐瑶扭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的花里胡哨的家伙正举着一个超大号的照相机对着她狂拍呢。
这家伙看着二十多不到三十,长得还行,就是那一头波浪卷跟滚绣球的狮子似的,让人忍不住特想薅几嘬毛下来。
“喂,你干什么?”唐瑶伸手挡住相机。
“我是燕京时报的记者,我叫肖城。”男人大大方方自我介绍,“专门负责采访碎脸杀人案的,您方便的话透露点儿消息呗。”
“什么碎脸杀人案!?”唐瑶一脸懵懂的问陈栋。
“就是你看到的那具女尸,我们一接到报案才赶过来。”
“真是让我去检查尸体?”唐瑶费力的吞口唾沫。
那个段探长又开喊了,“唐瑶赶紧过来,磨蹭什么呢。那个报社记者你赶紧离开,别妨碍我们办案!”
唐瑶拎起地上的箱子,硬着头皮往那边走,那个记者抓紧时间追问:“拜托,透露点儿案情呗,美女,看你愁眉苦脸的,是不是案子太棘手,警察局对破获案件没有信心啊。或者你就谈谈你此时此刻的心情也行啊……”
“我倒想谈谈你,”唐瑶怒目而视,“你说你穿得跟个棒棒糖似的,在案发现场跳来跳去你是想招魂吗。还有你这一脑袋卷儿是在马戏团钻过火圈儿怎的,简直要多遭人烦,有多遭人烦啊。”
怼了那个记者,唐瑶走到女尸身旁,只见尸体穿着一身鲜艳的旗袍,脱下的高跟鞋丢在一旁,双脚被绳子捆着,双手也反绑在身后。脸歪向一侧,被散乱的头发遮住。
唐瑶心里砰砰乱跳,不知从哪儿下手。
“检查个尸体难道还用我教,从头到脚先看看有什么外伤没有?”段景琦不耐烦的催促。
唐瑶慢慢蹲在女尸身旁,捡起地上一截小树枝想戳戳尸体。
“干什么呢你,戴手套哇!”
“哦。”唐瑶恍然大悟,摸摸衣兜,发现一副胶皮手套,急忙掏出来戴上。
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壮胆,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把遮挡女尸脸的头发掀开。
女人的一张脸已经被划烂,红赤赤的肉都翻了出来,从眼角流出的血仿佛眼泪一样凝固在脸上,看着要多惨有多惨。
唐瑶目瞪口呆的望着那张恐怖的脸孔,一时间连喘气都忘了。
“你看什么呢,能不能快点儿。”段景琦又不耐烦了。
唐瑶忽然哆嗦了一下,“这个女人没死,她动了。”
“你说什么?!”
“她……她动了,你看她还在动……”唐瑶战战兢兢指着女尸的脸。
周围人仔细看,女尸嘴唇果然在微微蠕动,像是要发出声音,连带着脸上沟壑嶙峋的伤口也微微抖动着,就在这时,女人的嘴唇忽然张开,从喉咙里钻出一只硕大的黑色大甲虫。
唐瑶一下子跳起来,没忍住哇哇吐了一地。周围人瞅着她,一个个瞠目结舌。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现在天气这么热,尸体容易腐败,遭来虫蚁一点儿都不稀奇。”
说话间,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走过来,唐瑶注意到这个人也穿着白大褂,手里拎着一个小箱子,他俯身蹲在女尸前,打开箱子,开始一丝不苟的检查起来。
唐瑶小心翼翼的问:“请问你也是法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