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芳草连天,百花盛开的季节。只是这些生命在急剧下降的气温下,来不及枯竭便直接被冰封。天地之间除去压抑的阴沉,还有着丝丝血雾在无声地弥漫……
白衣清浅,飞眉入鬓的男子,本应该让世间万物黯然失色的眸眼中,透着天崩地裂样的绝望,不可置信地望着那只伸进自己胸腔里的柔胰,颤抖着棱角分明的薄唇,对着已经在视线中模糊不清的女子说道:“你……这是,为何?”
本来肤若凝脂的女子此刻脸色却是苍白的几近透明,连绝望,也成了奢侈。即使如此,依旧笑靥如花的答:“我想和最爱的人去遨游天下,所以,不想死……”
男子淡然转头,瞥了一眼立于自己身后不远处身着赤霞仙衣的人,忽然就裂开嘴笑了,笑的猖狂,带着毁天灭地般的狠绝,似乎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一般。连原本绝情冷笑的女子,都因着这笑声,身体几不可见地哆嗦了一下。寒风起,吹得两人衣袂咧咧作响,却又纠缠在一起,绵绕不分。
“即使我死了,也定然不会要你好过。影无双,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死在我手上,尝尽欺骗和羞辱的滋味。”在男子倒下的一刻前,散尽了所有的情绪,冷冷清清地说道。但是这样的语气,却远比恨极的心情来的更骇人。
冰封没有再继续下去,在阳光的照耀下,开了线,裂成片,最后无声无息地消融,化作水悄然渗入地下。清风恢复了潇洒,飘然而过,不带走任何的眷恋,只留下声声哀怨的叹息。
伸手抹掉脸上的一滴水珠,女子嘴角的笑依旧没有沉落,反而带上了也许的柔情,很认真地点着头,扯动嘴角说道:“好,我陪你。”
…………
三途河边,成片的曼珠沙华血红如殇。两生花开,花开两岸。一半是孽,一半是缘。花开三千年,叶长三千年,花叶永生不见。带着妖冶到蛊惑人心的危险,看尽痴男怨女的爱恨缠绵。落花满天,残红翻飞。风中是谁在轻声呢喃着,谁辜负了对谁许下的诺言?
暗无天日的地府,十八层地狱里,每一层里,都不乏那些因为在世间犯了痴嗔贪恶而在此受刑的魂灵。因为所犯的罪孽不同,所处的位置也就不同,无一例外的,是声声哀嚎。没有感受过别人的,总以为自己所受的,才是极致。
其中一层里,在熊熊燃烧的能燃尽世间一切的红莲业火间,一抹苍白的身影并没有多少的存在感。
“唉,你这是何苦……”有人低低地叹。
女子的嘴角挂上决绝而释然的笑,忍着痛楚从身体里抽出一团白光,松开手,白光无风自散。
二十一世纪,L市,某医院妇产科,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沉闷的夜……
…………
清明开而混沌死。佘敏走在曾经也算是有过欢笑与痛哭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因着寒流袭来而瞬间被禁锢生命,想,也许当初没有那么好奇,就混混沌沌的死了,是不是,就不会有心伤?
可惜的是,这世上,那些所谓的如果,本就是懦弱的人为自己找的一个逃避的借口。
望着面前眉眼清淡,气质冷冽的男子,佘敏淡笑着,将他的唯美的容颜刻进心底。只是还是有所遗憾,那些记忆中属于他的,虽淡然但是温和如春的笑,都还没有看到过呢。伸手搭上自己的小腹,看着在对方手中跳动着的心脏,感受着呼呼的冷风穿体而过,佘敏笑了。
白宸眼神依旧,但佘敏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波动。他是,为自己动心了么?也算是,值了罢。散尽所有,将原本属于尘世的繁闹归还。若是有来生,定要活的极致,开怀,才能补偿的了今世的憋屈。佘敏想着,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由内而外结冰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