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
这句话是流传在云省瑞城的一句千年谚语。
这句话说的是赌石。
什么是赌石?
赌石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才能知道翡翠的质量。
而这个切割的过程,是十分刺激与兴奋的,因为,这一刀下去,你可能一夜暴富,也有可能倾家荡产。
在瑞城的人,基本上从事两种职业,一种是卖石头,一种是经营旅游事业,在瑞城的人,也基本上懂一些赌石,也都玩过石头。
我爸爸就是瑞城姐告赌石一条街富贵赌石坊的切石头的工人,在他们店里赌石,输多赢少,而一夜暴富的石头,我爸爸也没有见过,我们瑞城的人都知道,做赌石梦的,都是那些外省人,我们瑞城人是不会赌的。
没有过人的眼力,没有丰厚的家底,如果你迷恋上赌石,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倾家荡产。
不过可惜的是,我爸爸虽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最后还是因为赌石而死。
这件事要从我跟萧红结婚的事情说起,我跟萧红是大学的时候谈的恋爱,毕业之后,我们就打算结婚,而且,我父母年纪也大了,老人家的心思就是我早点结婚生孩子。
而萧红也想早点跟我结婚,以便让那些追求她的人死心,于是,这件事就水到渠成了,我们两家人就开始接触见面了!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我们在民俗餐厅,约了萧红的爸爸妈妈见面,谈我们的婚事,见面之前,我最怕的就是一件事——彩礼。
是的,云省的彩礼是非常重的,普通人,没个二三十万想结婚?很难。
那一天也是我跟萧红的父母第一次见面,我们上大学期间,没有见过,一见面,我就发现萧红的妈妈是个很时髦的人,穿着打扮都显得很年轻,而且还带着很多首饰,一看就是那种会保养的女人,而我妈妈就是个农村妇女,跟她一比,简直是两个年龄阶段的人。
萧红的爸爸是个闷葫芦型的人,不爱说话,一见面就抽烟,所有的话,都是萧红的妈妈说的,从谈话里,我就能感受到萧红的妈妈对我们家庭的偏见,说话总是低着头闭着眼,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所以,气氛很尴尬,萧红跟我,都在努力的维持气氛,我爸爸跟妈妈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人家说什么,他们就赔笑,不会说话。
谈到最后,大家都没有话说了,最后萧红的妈妈就说:“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十万块钱彩礼,这不算多,没有这个彩礼,是别想结婚的。”
我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我跟萧红是自由恋爱的,所以,我觉得我们这个彩礼可以省掉,因为我爸爸妈妈真的没有积蓄,但是萧红的妈妈说完就走了,连饭都没吃,从他们的态度来看,这个彩礼是必须要有的。
回家之后,我爸爸妈妈很高兴,并没有因为萧红妈妈的冷嘲热讽与看不起而生气,反而开始到处张罗着借钱,我也很高兴,虽然借钱让我心里觉得对不起父母,他们供我上大学,把我养这么大,最后还要为我借钱结婚,让我心里有很大的压力。
我爸爸妈妈把所有的亲戚都借遍了,终于借齐了这十万块钱,他们让我去跟萧红的爸爸妈妈说,让我跟萧红商量着订婚的事情,只要定下来,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他们也可以卸掉肩膀上的担子了。
那天,我很高兴的去找萧红还有她的妈妈去民俗餐厅吃饭,顺便商量我们结婚的事情,当时见面的时候,我是很开心的,但是我看着萧红的妈妈,全程都是黑脸的,而且知道我们家的钱是借的,她就更不开心了。
不过萧红一直在说好话,她妈妈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但是,事情最后还是黄了。
我因为在赌石店帮忙,所以做的都是体力活,很能吃,那天吃火瓢牛肉的时候,最后剩了点汤,我不想浪费,要了一盘米饭拌进去。
但是,这一下子就把萧红的妈妈给点着了,她当时就把我的碗给摔了,骂我跟猪一样,就知道吃,结个婚还借钱结婚,她的女儿还没嫁过去,就要背债,她说什么也不同意我们结婚。
我心里当时憋着火,因为我感觉到了萧红妈妈不同意我们的婚事,我心里很伤心,那个时候我也想放弃,但是萧红在一边不停的劝她妈妈,劝了很久,她妈妈才消火。
但是她放出一句话,说:“彩礼得加,没有二十万彩礼,我是不会让我女儿嫁过去跟你受罪的。”
她丢下这句话就走了,没有商量的余地,萧红也很抱歉,跟我说:“阿峰,你再想想办法。”
我当时心里很火,说好的十万,现在又要二十万?而且还这个态度,我知道,她根本就看不起我,就算我现在拿出来二十万,她可能还会要四十万,或者更多,如果她要是诚心要彩礼结婚,直接要二十万就行了,但是,他分明就是抬价,让我知难而退。
我当时就跟萧红说:“爱不起了,爱结不结,你要爱我,就别跟我要彩礼。”
丢下这句话我就走了,我心里也憋火,我回到家后,我爸爸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我爸爸就蹲在门口,很难受的样子,我妈妈也是愁眉苦脸的。
萧红不停的给我打电话,给我发短信,说我要是爱她,就再去想想办法,或者,他去借贷款,她还都可以,求我把婚结了,其他的都好说。
我从短信就可以看的出来,萧红是爱我的,但是,我心里实在憋屈,就没有回萧红,我知道萧红的妈妈看不起我,就算我们结婚了,以后这日子,也够呛,所以,我宁愿不结婚。
我爸爸看我很难受,就过来跟我商量,他说:“阿峰啊,咱们手里有十万块钱,还差十万就能结婚了是不是?”
我说:“她妈妈根本就看不起我,有了二十万,他也有可能要四十万,不结了。”
我爸爸说:“我们店里,最近进了不少好货,老板自己开了一块石头,五十多万呢,我在赌石店工作了很久,赌石我懂,我们拿这十万块钱去赌一次,要是赢了呢,彩礼也有了,也能风风光光的结婚。”
我心里当时燃烧起一丝希望,但是正是这丝希望让我后悔一辈子,一刀穷一刀富这个神话传说在瑞城说了几千年,我也看到过有人赌赢了上千万的翡翠而发财的,而我爸爸在赌石店切石头切了几十年,对赌石确实很清楚,就连我都懂不少。
所以我就产生了一丝侥幸的心里,默认了我爸爸的想法,但是正是这个想法害了我爸爸!
那天我记得大太阳,瑞城的天气是热带天气,很热,我跟我爸爸一起去赌石店赌石,在店里面,我们还能听到老板谈论那天他自己赌赢的那块石头,我爸爸说,他来赌一块石头,老板还很诧异,知道我爸爸是个老实人,工作了那么久,就从来没赌过。
但是老板也没有拦着,直接推荐了一块他很看好的石头,那块石头,我一辈子都记得,是莫弯基的料子。
莫弯基是场口,赌石要先赌场口,因为每个场口出产的翡翠都不同,料子并不是蒙头料,也不大,三公斤左右,老板开了个窗口。
这开窗就是,在石头上,用电钻开一个口子,然后看里面的肉质是否有翡翠,窗口上是有表现的,是阳绿,这算是一个好色了。
而且我爸爸说,料子的皮壳很紧,里面的肉质会很细腻,种水也一定很好,老板也说,之前他赌赢的那块五十万的翡翠,也是这个场口出的,所以很有可能又出一块。
我爸爸很看好,当时就决定拿下,老板要价十五万,一块三公斤的石头就要十五万,可见赌石有多费钱,我爸爸说了半天,老板才答应十万块卖。
我们拿下料子,很紧张,也很兴奋,我爸爸亲自上刀,把料子给切开,切石头的时候,我心里是非常紧张兴奋的,我没有梦想着能切出一个千万富翁,但是我想能切出个五六十万,或者上百万就可以了。
但是,梦想往往与现实差距很大,料子切开之后,里面有绿色,按照道理说,这块料子能卖很多钱,但是,肉质里面有很多裂,像是蜘蛛网一样,在行里面把这种裂称为帝王裂。
就算是有再多的绿色,也不值钱。
所以这块料子垮了。
我跟我爸爸愣在店里,楞了十几分钟,没有人说话,那种失望的心情,我一辈子都记得,而更绝望的是,这个时候萧红打电话来了。
萧红告诉,她跟她妈妈以死相逼,她妈妈同意了,彩礼不加了,就十万块钱。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爸爸整个人都乱了,我永远都记得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我急忙拉他回家,让他别多想,这个婚我不结了。
但是我爸爸死活不同意,他说他在去借借,不管怎么样,他得把这十万块钱给找回来。
我也同意了,我知道我爸爸性子倔,就让他去了。
但是我永远都没有想到,在我刚到家的时候,警察局就打电话了,让我们到河边认尸。
我当时是懵的,我当时就想到了可能是我爸爸,但是我还是想,这可能是误会。
我跟我妈妈火急火燎的赶到了盈江边上。
但是当看到那具尸体的时候,我知道。
那就是我爸爸。
他没有去借钱,而是跟我分手之后,直接就跳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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