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涟涟死了,死不瞑目,眼里余留不可置信。
腹中还有未来得及诞下的胎儿,一尸两命。
阿伶站在床边,纤细的身子被一柄通体发黑的剑抵着,只要稍微用力,剑尖便会刺破胸膛。
闵君行面若寒霜,握剑的指节微微发白。
“是你害死她。就因为我不肯接受你。”
“不是我!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咽气了……”阿伶看着他,眼眶泛红。
“你觉得我会信你吗?”闵君行一向淡漠的眼此刻满是恨不得撕碎她的狞色,“我真后悔,没在恢复记忆的时候,就让你魂飞魄散!”
那是他第一次违背猎妖师的原则,生出不该有的心软,结果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悲剧!
阿伶狠狠一颤,脸上血色尽褪。
“君行,你当真这么看我?我也是跟你拜过天地的妻啊!”
闵君行因为她含泪的眸子一滞,这双潋滟无双的眼有着莫名吸力,似乎稍一疏忽就会沉溺下去,不得超生。
他厉喝道:“闭嘴!你不过是趁我失忆趁虚而入,否则我怎么可能跟一只狐妖成亲!我的妻只有涟涟一个!”
“我没有害她,真的没有!狐妖又如何?君行,在你眼里我就那么恶毒吗?”
“妖,终归是妖,永远不可能有人性,永远无可救药!”
阿伶止不住的颤抖,苦涩像是藤蔓,上面长满绝望的刺,倏地爬满心脏。
他已盖棺论定,没有证据不重要,她嘴皮说破也没用,就因为她是妖!
闵君行剑尖一转,将阿伶腰间挂着的那个掩盖妖类气息的玉坠给挑落。
“从现在开始,每时每刻,你都会活在地狱!”
灵堂。
阿伶跪在薛涟涟的棺木前,面无血色,身形颤颤。
愤怒的闵、薛两家人用各种御妖灵器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阿伶在心里问自己,后悔下山来找闵君行吗?
半年前,她捡到受伤失忆的闵君行,伤好后,他拉着她以天地为媒,结为夫妻。
可好景不长,他看她的目光突然间有了厌弃,再无一丝温度,不告而别。
阿伶一路找过来,看到的却是他的妻子已经大腹便便……
突然间,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在夜深人静中响起。
托兽类的敏锐耳力所赐,她知道是从棺材中传出来的。
莫非,薛涟涟还活着,只是假死闭气?
阿伶踉跄起身,费力推开棺材盖,眼中的那一丝喜色瞬间凝固。
薛涟涟脸色青白,胸膛毫无起伏,显然是死透了。
然而她浑圆的腹部里有什么在蠕动!
阿伶蓦的想起曾经在一个村庄里见过的类似情形,孕妇死后,胎儿却在棺材中诞生,俗称“棺材子”。
思绪翻转的几息间,腹部的动静渐渐变小。
来不及喊人了,阿伶心一横,指尖化出尖利的指甲,划开薛涟涟隆起的肚皮……
“啊——!狐妖吃人了!”
尖叫过后,一道凌厉风声破空而来,猎妖师的戒鞭以毁灭性的力道抽在阿伶身上!
霎时眼前一黑,痛得她惨叫着倒地。
闵君行飞身将婴儿夺回,就听到一个女声义愤填膺道:“姐夫,我亲眼看到这妖女凑近孩子,张开血盆大口,就要一口吃下,要不是你及时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