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回高家
“高小姐,我就在这儿等您。”司机调转车头,对高以晴客气道。
她点点头,踏着坚定的步伐上前,按响了门铃。
不一会儿门就开了,门缝里探出一个中年妇人的脑袋,看装扮应该是保姆,正狐疑地看着高以晴。
“高运乾在家?”高以晴开门见山问,“我找他。”
保姆一愣,这是哪里来的女孩,这么没礼貌地直呼先生的名字!
见保姆不答,高以晴懒得浪费时间,抬脚就要往里走。
“哎哎哎!”保姆急了,连忙挡着不让进,“你是谁啊?怎么随便乱闯别人的住宅!出去出去,否则我就报警了!”
高以晴眨眨眼睛,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她是谁?她是这宅子里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什么时候她竟沦落到回自己家都要被报警的地步了?
高以晴鼻间出气,推开保姆直接硬闯!
保姆一时没拦住,慌忙大喊,立刻就有七八个佣人跑出来将高以晴团团围住。
她来回扫视。
都是生面孔,看来自己六年前被送进安定医院后,高运乾和李秀珠就给家里来了次“大换血”,现在应该没有人知道她也是高氏的“千金”吧。
“怎么回事啊?吵吵闹闹的。”正思索间,楼梯上传来一道细细的女音,语气夹杂着浓浓的不耐烦。
高以晴眸子一眯,说曹操曹操就到。
“太太,”保姆低着头过去,“有人说要找先生。”
“不是说了运乾正有事在忙不见客吗?”
李秀珠瞪着保姆,一边训斥她不会做事,一边从楼上慢慢下来,不经意间余光往高以晴站的地方瞥了瞥。
高以晴注意到,李秀珠高傲的表情瞬间凝固在脸上!
“你……”原本还故作端庄的李秀珠仿佛见了鬼似的,抖着手指向高以晴,明明想说些什么,可话语哽在喉间,硬是连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不是应该在精神病院吗!她不是应该一辈子都被关着出不来吗!为什么!
李秀珠毫不掩饰的震惊全部落在高以晴眼里,她轻嗤。
“你怎么出来了?”李秀珠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捂着胸口惶恐道。
“听秀姨的口气,好像很失望?”高以晴眯眼,讽刺意味十足。
李秀珠说不出话来,两旁的佣人眼睛转来转去,有点看不懂这局势。
高以晴冷笑,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上走。而她每靠近一寸,李秀珠就惊恐地倒退一寸,手中端着的水杯也不慎掉地!
“啪!”
清脆的玻璃碎裂声惊动了书房的高运乾,他出来沉声质问:“都说了别打扰我!”
高以晴抬头,锐利的目光投向高运乾。
那个虽然已经五十岁却依旧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她的父亲。
“不知道我正——”高运乾见到高以晴的一刹那,埋怨的话语戛然而止,“以……以晴?”他脊背猛然一僵,有些陌生地唤着高以晴的名字。
他的表情没有欣喜,没有激动,但却和李秀珠脸上的骇然如出一辙。
高以晴心头仿佛被针刺了一下,疼得很。
可她不曾流露出分毫,只讽道:“这么多年了,原来高总还记得我,”她顿,又看了李秀珠一眼,“我突然回来了,您和秀姨应该很意外吧?”
高运乾眼底浮现一丝尴尬,扶着栏杆下楼来,一边走一边道:“你这孩子,出院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爸爸好安排车去接你。”
几个佣人瞬间瞪大了眼睛。
先生刚刚说什么?爸爸?
他们在这里三四年,今天是第一次知道高家还有另外一个女儿!
“是……是啊,”李秀珠不想让佣人看了笑话,勉强挤出笑容附和,“我跟你爸一直都盼着你回来,这下好了,终于可以一家团聚了。”
“不用在我面前演戏,”高以晴受够了自己所谓亲人的虚伪,不想配合他们,于是直截了当道,“我找您有事,事情说完了立刻就走,不会碍着你们的眼。”
她这话对着高运乾说,言罢略过两人直接去到楼上的书房。
高运乾只好跟上。
李秀珠气得咬牙,转身吼佣人:“看什么看!不用干活吗一个个的!”
佣人慌忙散开。
她瞪着高以晴的背影,目光寒意四射。
六年前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这小贱人送进精神病院,没想到她还能好好的出来?不过没关系,六年后高以晴也斗不过自己!高家的一切都属于她属于隽雅,高以晴休想拿走一分一毫!
李秀珠啐了一口,冷笑连连。
那头进了书房的高以晴没有任何废话,直切主题——
“我要雪色。”
高运乾闻言,皱了皱眉。
雪色是高氏企业旗下一个婚纱品牌,专接高级定制,是高以晴的母亲一手创办的,高运乾的创业之路就是以雪色为奠基才慢慢发展起来。只不过八岁那年母亲去世,雪色没了主创渐渐没落,虽然挂在高氏名下没有破产,但现在仅仅只是保留着品牌而已,连店面都仅剩下一家了。
“以晴,你才刚回来,先休息几天,雪色的事我们之后再详谈。”尽管雪色对于高运乾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但他不知道高以晴在盘算什么,心里还是有些谨慎,不敢随便答应。
高以晴来之前就猜到了高运乾会犹豫。
毕竟是商人,半点便宜舍不得让别人占啊。
她敛了神色,淡淡道:“我手里还有高氏10%的股份,我就用这10%的股份换雪色品牌独立。以后这股份是你的,而雪色,是我的。”
高运乾震惊!
高氏10%股份的价值,就是二十个雪色都比不上啊!高以晴是疯了还是傻了!
“以晴,你确定真要用股份换雪色?”高运乾追问了一句,他还是不太相信。
高以晴弯眸,那笑里带了刺。
“雪色在您眼里分文不值,但在我眼里却是无价之宝,”她思绪似飘远了,说话的口气像极了一个人,“那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东西,我只要它。”
高运乾一时有些语塞。
“好,既然你想要,那爸爸就给你。”他许是念在亡妻的份上,思索须臾终于同意了。
“口头承诺没用,”高以晴忽然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一份文件,干脆利落地甩在高运乾面前的书桌上,“签字。”
“这……”高运乾愣。
“不放心的话你可以细细看,我有足够的耐心等。”
“爸爸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签了。”
高运乾叹口气,提笔写下自己的大名,“满意了?”
“我要你今天通知所有媒体,明天中午回召开新闻发布会,届时亲自宣布雪色之后将品牌独立,只属于我一个人。”高以晴又道。
文件都签了,高运乾只能点头答应。
目的达成,高以晴也没多做停留,出了书房直接准备走。
经过走廊转角储藏室时,她却顿住了脚步。
李秀珠嫁进来之后,妈妈的所有东西都被收进了这里。
高以晴忍不住推开了储藏室的门,站在身后的高运乾没有阻拦,看着她在一堆破烂玩意儿里翻来翻去,而后翻出了一个小铁盒。
高以晴颤着手打开了盒盖,一张边角已经泛黄的图纸映入眼帘。
图纸上是一款用线条简单勾勒的婚纱雏形,妈妈没来得及设计完成,就重病去世了。
高以晴轻轻触摸,低着头落下两行清泪。她背身伸手拭去,没让高运乾看到,将图纸塞进了口袋。
临走的时候,高运乾和李秀珠还假意挽留她,高以晴半句话都懒得应付。
她只攥紧了袋中的图纸,坐进车时,隔着车窗最后望了眼她从小长大的“家”。
一切,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