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十一,十二,十三……”
空旷的屋子里透出酸腐的味道,潮湿的地上散发着丝丝凉意,已经是接近年关,外面是张灯结彩,然四面透风的冷宫里只有隐隐的老鼠啃咬东西的声音。
苏樰瑶一身破烂的纱裙根本不能御寒,透过浑身的血迹勉强能看出来这身衣服曾经是价值不菲,此时正光着脚,踩在冰凉潮湿的地板上对着铜镜数自己脸上的伤痕。
“吱呀!”常年被虫子侵蚀的门从外面被推开,突然的光亮让苏樰瑶有些不适。
“好妹妹,姐姐来看你了!”
人未见,声先闻,苏锦瑟笑语盈盈,满面春风。
一身凤袍高贵,华丽,头上的凤冠上的流苏随着苏锦瑟走路的动作一摇一晃,衬得苏锦瑟更加明艳照人。
“贱人!”苏樰瑶虚弱地朝着她啐了一口,“皇上怎么会封你做皇后?”
月前,端嫔突然向皇上举报,说亲眼见到自己用巫蛊之术诅咒诅咒太后娘娘,皇上为了后宫安定,端嫔立下军令状,皇上派人搜宫,却从自己的床里面搜出来一个小的稻草人,上面写着太后的生辰八字,上面还插满了银针。
而后,在自己枕头的夹层里面,还搜到了和男人来往的书信。自己百口莫辩,贴身大丫鬟当时就指正自己很早之前就这么做了,皇上大怒,将自己打入冷宫。
一个月来,除了每日来鞭打她的宫女,就只有苏锦瑟偶尔会来看她,当然,也是为了折磨她。她脸上的伤痕就是拜他所赐,甚至还让人送来了和冷宫格调完全不相符的上等铜镜,目的就是让她每天都能看到自己那张丑陋的脸。
“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我是被冤枉的!是被冤枉的!”
苏锦瑟的心情非常的好,笑起来凤冠上的流苏随之摆动,看起来非常扎眼:“我的好妹妹,你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白,设计诅咒太后,陷害你和男人私通,这一切都是皇上授意的!”
苏樰瑶的眼睛突然瞪大,宫齐孙?不,这绝对不可能!是自己一手将他送上皇位,他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苏樰瑶浑身发软,已经撑不住倒在地上了。
苏锦瑟兴致很好的围着苏樰瑶转,就像是一个猎人看自己的猎物一样:“苏樰瑶,你该不会真的认为宫齐铭才是你的仇人吧?”
苏樰瑶猛地抬头,心里面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八年前,自己在外被辱,从此以后性情大变,从来都是一个人躲在家里,不敢出去,不和任何人来往。裹姨娘和苏锦瑟衣不解带的照顾,苏樰瑶心里是万分感激,三年孝期一过,自己就去求了外婆那边,让裹姨娘转正。
当时,所有人都离自己远远地,把她当做是耻辱,只有司齐孙愿意接近她,那么好的王爷,从来不会嫌弃她,她自然是付出了全部的真心。
所以,宫齐孙告诉她,是宫齐铭杀死他母亲的时候,她信了,义无反顾的进宫做了卧底,最后把宫齐铭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苏樰瑶的反应苏锦瑟非常满意,甩了一下自己的凤袍,顿了顿接着道:“既然要死,就让你做个明白鬼,你母亲,是宫齐孙派人杀死的,在乱葬岗找人破了你身子的那个人,是我!宣扬出去你怀了怪胎的人也是我!哦,对了自始至终,真心待你的宫齐铭,被你亲手害死了!”
苏锦瑟越说越畅快,仿佛将心里面多年的怨气全部都倾泻出来,说到最后的时候,因为痛快,忍不住哈哈大笑。
苏樰瑶迷茫的眼睛里透出狠狠的恨意,是她,全部都是她!自己的母亲,还有宫齐铭。
她记得,她刚开始进宫的时候见到什么都会害怕,是他温柔的对待自己一点一点让自己的性格开朗起来,他把她宠上了天,她入宫三年,他从未宠幸过宫里面任何一个女人,倒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为她遣散了后宫,得罪了不少的忠臣。他对她毫不设防,她才有机会偷走军机部署这么重要的东西。
最后,是司齐孙用她的生命在威胁他,走进那个关了无数只狼的笼子里,最后被狼活活咬死。要不然,以他的武功,纵使你有千军万马,也不能动他一丝一毫。
想来,那个人是真的很爱自己吧!
苏樰瑶的身体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心里面空洞得难受,自己最爱的人被自己亲手害死,她分明记得,他进笼子之前,对她淡淡一笑:
“这样,你可开心?”
苏锦瑟突然蹲下来,眼睛直视苏樰瑶的眼睛,看着她那张曾经让自己嫉妒得发疯的脸如今被自己毁了,她的心里就有说不出的畅快。
看着苏樰瑶生无可恋的脸,苏锦瑟道:“这就受不了了?姐姐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一件好消息。震远将军一家通敌叛国,已经被全部斩首!一家上下,一百余人呢,整条街都是鲜血,你说,哪个是你那年迈的外祖母的?”
苏樰瑶的心里就像是刀子在割一样,死死的抓住苏锦瑟的衣服,声音沙哑,带着无法描述的痛苦:“不,不会的!我外祖母一家忠君爱国,从无半点反叛之心,怎么会通敌外国,一定是弄错了,一定是!”
用不着苏锦瑟动手,原来是苏樰瑶身边的大丫鬟红玉上前掰开了苏樰瑶瘦骨嶙峋的手,因为苏樰瑶抓的实在是太紧了,红玉掰不开,甚至还用脚狠狠地踩苏樰瑶的手,直到苏樰瑶放开,红玉才替苏锦瑟细心拍掉苏锦瑟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当然是弄错了,因为证据,是本宫和皇上在床底之前商量出来的!”苏锦瑟无所谓的耸耸肩。
“为什么,为什么?”苏樰瑶心里面的恨意快要将自己吞没,“外祖母一家,男儿大都战死沙场,甚至女人都会上战场,百年来,无一不是这样,皇上为什么要这做?
“为什么?”苏锦瑟笑的咯咯响:“震远将军一家功高盖主,早就该死了,皇上能留他们到今天,已经是最大的恩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