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来了一男一女两个半大孩子,旁边有人背着两个大包袱,这两个孩子你一把我一把开始往地上撒纸钱,一直朝着坟地撒去。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这通往坟地的路上撒了一层的纸钱。
撒完了之后,大知宾过来,拿了一瓶高度酒,给我们每个人喂了一口。最后剩下的,都撒在了地上。在前面,童男童女在不停地往地上泼酒,白酒就泼了有十几箱,顿时,我闻到的都是酒香。这酒撒完了之后,大知宾拿出打火机,问堂叔:“长虎,点吗?”
“点!”
大知宾一点,这纸钱很快就烧了起来,这火一直在前面烧,火是蓝色的,看起来是那么的诡异。当火烧出去有十五米的时候,堂叔说:“走。”
当我走进去这纸灰铺的路的时候,就觉得一阵凉风吹了过来,顿时,这肩膀上的杠子就像是飘起来了一样,特别的轻。
再看堂叔和堂兄们,都轻松了起来,就像是身边有个高个子的人帮我们在抬杠子一样。我心说,这就是堂叔说的请来的阴兵吗?我忍不住看看身边的位子,倒是又感觉不到有什么。我想,这也许是一种心理安慰吧。
前面是烧着的火,后面就是我们在走。就这样有惊无险地到了坟地,当这材落地的瞬间,堂叔喘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有惊无险。”
也就是此时,突然起风了,我借着月光看向来时的路,那些纸灰被风卷了起来,很快就不知道吹去了哪里。大龙过来把手搭在了肩膀上说:“阴兵把钱都收走了。”
我问道:“真有阴兵?”
大龙拍拍我的肩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好好干,你不懂的还多着呢。”
堂叔在一旁喊道:“我们指向吧,雄鸡呢?”
大知宾这时候从一旁弄来了一只红毛大公鸡,堂叔拎着,拿着菜刀,一刀就割开了公鸡的脖子,然后围着开出来的槽放血。这血围着墓槽放了一圈之后,他将鸡扔进了墓坑内。
这鸡大家都知道,不是那么容易就死的,鸡掉进去之后开始在墓坑里扑棱,大家就等着这只鸡死,鸡死的时候,鸡头朝着哪边,这材就朝向那边。
这鸡在墓坑里不停地转圈,最后这鸡用力扑腾了几下之后,突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只狼一样,把脑袋一抬,竟然朝着天空定住了。
大家都懵了,堂叔这时候把大知宾找来了,说道:“老胡你看,这材要竖着埋啊!”
大知宾说:“竖着埋材,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再说了,这坑也没准备竖着埋啊,不够深。竖着埋的话,材头会露外面。”
堂叔说:“那也没办法啊!你看这鸡。”
大知宾说:“要是竖着埋,东家肯定不同意。不要忘了,干活不依东,累死也无功!毕竟,五万块钱不是我出,要是我出,肯定听你的。”
堂叔呼出一口气说道:“只是怕……”
偏偏这时候,墓坑里的那只鸡的身体慢慢地倒下了,这鸡头朝向了东方。大知宾这时候一拍大腿说道:“朝东,这一家三口头朝着东,快去东边烧一堆纸。”
堂叔看看二叔,二叔凑过来说道:“大哥,就朝东吧。五万块钱啊大哥,不要和钱过不去。”
堂叔咬咬牙,喊道:“入土为安,一路走好!”
顿时,死者家属全家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了起来。
材下进去之后,然后就是盖土,很快,就起来了一个很大的坟包。接着,石碑竖在了正东。在石碑前面摆了一盘子点了红的馒头,一瓶白酒,还有几个苹果,弄了个小土堆,上面插了香。家属又是一顿哭。
大龙这时候呼出一口气,搂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陈洛,今天你干的不错,以后就和我干,我培养你。还有就是今天那死婴的事,不要告诉我爹,知道吗?”
我点头嗯了一声,说:“大龙哥,你放心,我听你的。”
堂叔这时候脸色很不好,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在一旁抽烟,心事重重的样子。大知宾到了堂叔身边,要了一支烟,俩人在远处一边抽,一边在小声说着什么。
大龙这时候喊了句:“二叔,我们收拾东西,撤吧。”
二叔喊道:“自己收拾自己东西,撤了。我先去看看你们六叔去。”
二叔说完就背着手往回走了。
大龙一拉我说:“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去算账走人。”
当我们回到东家的院子的时候,东家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桌子就摆在屋子里面的大客厅里。当我们所有人进去的时候,看到在一张桌子上摆着的长明灯还在亮着。堂叔这时候说:“灯没灭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大知宾点点头,拿出三个白色的纸包,在每个里面塞了一百块钱,给了守灯的三个男孩子。三个男孩子接过去之后开开心心走了,大知宾让这三个小子离开了。刚好就是这时候,鸡叫头遍,大知宾说:“长虎,灭灯吧。”
“灭了吧,灯灭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这灯不是吹灭的,而是用一个罩子,直接就给罩了。灯没有了氧气,自然很快就灭掉了。
大知宾和我们围坐在一起,呼出一口气说:“总算是葬了,大家辛苦了,来吧,我们喝一杯散伙酒。”
这酒杯刚举起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从一旁凑了过来,在大知宾身边站好了之后拉拉大知宾的袖子,说:“爹,栓子他们把灯看灭了。”
“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这是他们又点亮的。”
大知宾看看堂叔,又看看他的女儿,然后从桌子上拿了一个鸡腿给了她,说:“吃鸡腿,堵住你的嘴。”
这姑娘这时候抬头看看我,也就是这一眼,令我毛骨悚然,她竟然也露出了那婴儿的那种笑容。我吞了一口唾沫,再看这姑娘,她已经转身走了。
我低头端起我的酒杯的时候,竟然发现我的酒杯里多了一缕头发。这头发直接让我想起了我给那孩子净身时候,被那婴儿抓住了头发的事情,头发怎么会跑到我的酒杯里呢?
我这时候摸摸头,觉得很可能这头发是从我头上掉落的。
我没有喝这杯酒,而是偷偷地倒掉了。但是我心里,隐隐地觉得,我可能遇到麻烦了。
堂叔催促我们快点吃饭,大概只是用了五分钟,我们就起身准备离开了,五万块钱东家已经准备好了,一分不少地交给了堂叔。堂叔数也没数,将钱扔给了大龙之后,就催着大家快点离开。
当车出了村子的时候,堂叔呼出一口气,对二叔说:“老二,这胡家岭,一百年之内都不要来了。”
二叔点点头,对大家说:“大家听好了,以后这胡家岭的活儿,我们不接了。知道了吗?不仅你们不要接,你们也要告诉自己的孩子,胡家岭的活儿,不能接。”
一直到现在,我还是想把我被那孩子拽掉了一缕头发的事情说出来,但是到最后,我还是咽回去了。其实我一直就不怎么相信会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至于有些事情用科学无法解释,但是这并不代表就一定有哪些不干净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
车子回村的时候是傍晚,全村的人都出来迎接我们了,毕竟我们一出去就是一冬,过年都没有回来。这次回来都赚了大钱,我这个小工都带回来了七万多,更别说我那些宗亲了。
在进村之前,老村长在村头拿着柳树条在我们每个人的后背上敲打了三下,之后,给我们换了衣服,放了两挂鞭炮之后,然后让我们上了独轮车,我们的家人把我们一个个都推回去到了家里。
由于我哥是个瘫痪,所以这样的事情只能是我爹来干了。回家的喜悦令我忘记了一切的忧虑,炕桌上已经摆好了四大碗,一碗鸡,一碗鱼,一碗肉,一碗丸子。除了四大碗,还有一壶烫好了的白酒。我瘫痪在炕上的大哥这时候笑着说:“二宝,这一趟出去挣了多少?”
我的小名叫二宝,大哥一直这么叫我。我这时候拿出一张卡,说:“大宝,这一冬天,我挣了七万多,很快咱们就能攒够钱去买城里的房子了。”
接下来,我把大宝抱起来,我们一家其乐融融地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拉下了被子,钻进了热乎乎的被窝就睡了。
就是这晚,出事了。
睡到了半夜的时候,我被尿给憋醒了,我就起来去了外面的茅房。但是回来的时候在客厅,我真真切切就看到梳妆台前面,坐着一个窈窕的女人,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却对着镜子一动不动。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是这个女人是有影子的,我能在镜子里看到她朦胧的影子。
这把我直接吓傻了,心说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睡着的时候,我老姨来了。我试着叫了一声:“老姨,是你吗?”
她不说话,还是一动不动,我这时候的手慢慢地伸向了灯的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