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霭沉沉,已近黄昏,
明烈的夕阳炙烤着大地,地快被烤出火来,冒着白色的烟气。
迄今已是东弘国饥荒年的第二个月,小城小县,已经到了揭不开锅的地步。
群山连绵的青柯村尤为,树皮都叫人拔了去,青葱的树木斑斑驳驳,很是可怜。
可虽是荒年,却也要吃饭。
村民三三两两从山中下来,空大的背篓当中,零星装着些野草野菜。
“今天的东西又比昨儿少了,再这样下去,我家那上下五口人,该吃泥巴了。”
“唉,还是云老二家好,我今天还看到他们家是个儿子都爬山上道的,还有个帮衬。”
“嘁,四个儿子,也就大儿子有点用,那云老幺你瞧见没?前阵子我还看着傻里傻气的,细胳膊细腿的还没个用处。”
二人说罢,嗤嗤一笑。
村尾那残破的小房屋子,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云家夫人开始生火煮饭。
这会儿功夫,已经是朗月上空。
云家大儿子云崇背着背篓回来,他已年过十七,生的身形矫健高大。
云夫人走出厨房,有些诧异,“崇儿,你弟呢?”
“他们几个还没回来?”
云崇登时有些惊慌——此地入夜阴沉,山上路难走,危机四伏,他不由得气恼,“这个云景风,让他看着点,幺儿还这么小,还是头一回上山去!”
话音未落,远远地看两个人影一摇一晃回来,脚步踉踉跄跄。
定睛一看,原是背上还扛着个昏迷不醒的人,不是云老幺还有谁?
“要命了!”云夫人见三人如此,吓得惊呼一声,便飞奔而去,“幺儿怎么躺地上了!”
老三云暄风抹了抹眼泪,吓得脸色煞白,“老幺见到一只野兔飞过去了,就追过去了,哪想的到了山坡边边上,不知为何扑棱一下就掉下去了,滚到了半山腰上就昏过去了!”
云老幺紧闭双眼,脸色沾满泥土,满身伤痕,瘫软着身子,一下子从云景风的背上滑落下来,没有睁开眼睛,没了气息似的。
云夫人抹泪珠儿,招呼着儿子将老幺放到床上。
云茉醒来时候,觉得自己的脑袋就想要裂开一般。
她不由自主皱起眉头,顷刻间,许多莫名的记忆如潮一般分沓而至,强行塞入自己的脑袋之中。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实验室爆炸的时候。
“幺儿!”
耳畔忽然传来紧张的呼声,那声音喑哑带着哭腔,“好幺儿,你可醒来了。”
云茉有些懵,猛地睁开眼睛,环顾着周围。
阴暗的房间中,闻到的不是实验室消毒酒精的气味,而是浓烈的霉臭味。
动了动身子,才发觉身上穿着的不是整洁干净的白大褂,竟是打着补丁破旧的粗布衣服。
她呆了许久,理顺了脑中的记忆。
哦呵,天大的“好事”,这是借尸还魂了。
眼珠子一转,她侧目,看着周围一众乌溜溜的眼睛,应当是他的大哥二哥三哥……
心中一紧,云茉忽然想到了什么——
该不会自己也是个带把儿了吧。
要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