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柳,我妈在生下我的那天就上吊自杀了。
据村里的老人讲,我妈当年不幸失足坠入村里的水鬼河,不知所踪。
大家都以为她被淹死了,谁想到一年后,她突然活着回来了!
她没有死,还怀了孩子,挺着大肚子疯疯癫癫的,浑身湿漉漉不断滴着肮脏的河水。
据说她身上的衣服也从跳河时的粗布简衣,换成了一身丝绸制的艳红色旗袍。
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出嫁的新娘一样。
村里人吓坏了,这么多年来,他们还从没见过有人能从那条水鬼河里活着出来!
她挺着快要临盆的大肚子,动作慢吞吞,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死气沉沉。
村里人吓得不轻,聚在一起讨论我妈到底是活人还是些别的什么,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该不会是水鬼的吧?!
大家虽然害怕,但骨子里都是善良本分的老实人,也不忍心把一个孕妇赶走,便任她自生自灭,没有人愿意跟她来往。
我妈也没有再露过面——
直到一个月后,孩子出生了,那个孩子就是我。
她把我放在柳树下,脸上仍旧是那副空洞的木讷,就像是一台完成了所有任务,即将报废的机器一样,二话不说,直接吊死在了旁边的柳树上。
跟其他村民相比,姥姥对于我妈的两次诡异死亡,倒显得更冷静一些。
她只是用那双浑浊发黄的眼睛望着天边良久,沉沉低叹了一声,“报应啊,这是对我子孙后代的报应……”
我妈下葬后,我这种身世离奇不明的孩子,本来是不可能留在村子里的,太不吉利了。
是我姥姥出面把我保了下来。
姥姥年轻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卜算子,更是五云山的第十五代传人。
经她指点过的人,日后要么飞黄腾达,要么出人头地,所以在村里,她很有话语权。
本来姥姥已经有好几十年不做这些事了,可也不知是不是为了我,姥姥在我妈死后没几天,又重操旧业。
她说,这会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卜卦。
大家跃跃欲试,都想来占凶问吉,好被指点一下日后的出路。
最后,姥姥选中了一个普通人,只因那人膝下有一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女婴,姥姥不要报酬,只提出一个要求,要那个女婴二十二岁时,与我结亲。
卜完卦后,那家人喜滋滋地离开了村子,而也就是那一天,姥姥留了一本《阴阳清书》给我,里面记载着我姥姥曾经学过的各种本事,那时候的我只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未知……
而后没多久,姥姥躺在木椅上,无疾而终。
村长组织人手把姥姥下葬到了水鬼河不远处,和我妈葬在一起。
可就在姥姥下葬一年后,她的坟,竟莫名其妙被一群野兽刨开了!
从脚印上看,应该是黄鼠狼和狐狸,地上还有拖行的痕迹,像是蛇。
姥姥的尸体被拖了出来,野兽们疯狂地撕咬啃食,只留下了一些白骨碎片……
这些诡异的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这二十多年,是村里各家各户一起把我拉扯大,可村民们对我的态度其实非常差,甚至没人愿意跟我说话,更别提交什么朋友。
我独来独往,沉闷孤僻,我知道,所有人都叫我“鬼娃娃”。
他们对我厌恶又忌惮,不仅因为我和我妈的过往,更是因为自我出生后,村里每一年都有人掉进那条水鬼河而死。
他们都认定,是我的降生带给了村子厄运。
可我并不在意村民的看法,因为我在等,等到二十二岁,我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
而今天,就是我二十二岁的生日。
为了这一天,我特意换了一身最喜欢的衣服,天还没亮就站在村口等,陪我的,还有一只我从小养大到的狗,名字叫小黑。
从我记事起,它就寸步不离地陪在我身边,既是我的朋友,又是我的家人。
“就是今天……总算等到了……”
我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一直在大太阳下晒到晌午,我期待了二十年的东西,终于出现在村口!
一辆天价豪车带着滚滚沙尘驶来,慢慢停在我的面前。
车上下来两男一女,其中有一对父女。
我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那个年龄与我相仿的女孩,当下,我好像听到了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响,紧跟着心跳漏了好几拍。
一袭随风飘扬的白裙将她的纯洁和灵动展露无遗,她的长相,比我这些年来一直在脑海里构思出的更加精致。
不过她和我对视着的眼神跟我想的全然不同,没有喜悦和羞赧,只有怀疑和冷漠。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但我知道她的名字。
她叫苏沐沐,是二十二年前,姥姥为我定下一纸婚约的那个女孩。
苏沐沐的父亲苏天富站在她旁边,脸上带着一丝和善的笑意。
而那个跟在后面的男人,身材高大健硕,穿着身昂贵的西装,正皱着眉头,一脸不屑的打量着我。
一种不好的预感,蓦地在我心头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