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逢一笑
经过几个月的休养与调理,雪孟诺的身体和功力都精进不少。然而在回忆这方面,老怪物只怕是倾尽所有,也药石无灵了。
“哎,记起往事是不存在的,这辈子都不存在的。”雪孟诺望着窗外烂漫桃花,在寒风阵阵中却傲然绽放,不禁再次感叹这无雪谷的神奇。
“雪儿,玉容山庄来了书信,”一日,老怪物将雪孟诺叫到跟前,面色凝重地说道,“说是他们找到了一种专治记忆凝滞的名贵药方,想接你过去为你医治一番。”
“我不同意,”隐在门边的向青天,口吻决绝,“若真有心救雪儿,就该把药方送来,天下谁人不知,无雪谷才是养人圣境。”
“青天,别这样……”老怪物眼神中却泛起一丝无奈与认命,“你挡不住雪儿的,她终是要离开无雪谷。”
“但也不是现在。”向青天皱着眉,一步不肯让,“我不明白,你明明占卜出命途了,就不能更改吗?”
“青天,我才是不明白,”老怪物也收起平常懒散的神色,严正道,“逆天改命这种事,是吾辈能做得到的吗?命数让你几时来,你便要来,要你几时去,你定要去,谁也拦不住。”
“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雪儿就这么……”向青天还要再说下去,却被老怪物一声喝断:“给我住嘴!”
向青天被老怪物这么一截断,也怔了怔,随即闭了嘴。
“雪儿,你自己的意愿呢?”老怪物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往常的和气,对雪孟诺说道,“也不用听我的,也不用听你向叔叔的,你自己想去吗?”
该怎么回答呢?孟诺犯了难。很明显,无雪谷的态度是不想让她去玉容山庄的,可是强大的好奇心,又让孟诺非常想去玉容山庄一窥究竟。
“我知道,你想去。”老怪物又重重叹了口气,用一种无法言说的眼神看着向青天,“我们拦不住的。”
就这样,雪孟诺其实根本没有表达自己的想法,就已经在收拾去往玉容山庄的行囊了。
“小姐,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青柠一面帮着雪孟诺收拾,一面嘟囔道,“以往,向叔叔都极力反对你出谷的,这次怎么同意了?目的地还是他最避而不谈的玉容山庄。”
“向叔叔和玉容山庄,到底有什么过节?”不用青柠说,雪孟诺也感觉到向青天对玉容山庄的不满。
“我也不知道,从没听说过玉容山庄和我们无雪谷有什么恩怨,”青柠在行囊上打了一个结识的结,说道,“但如果是私人恩怨,我们就更不知道了。”
带着一肚子的问题,雪孟诺和青柠,再一次站在的玉容山庄的门口。虽然无雪谷中方才十几天时光,但处于尘世中的玉容山庄,已经历经好几年了。
一位穿着打扮已经相当考究的少年,立在府门前,看到雪孟诺来了,便正步迎上来。
“雪姑娘,这边请,”少年装束简约不简单,一看就是练家子,只是上回雪孟诺跟着青无缘前来拜访时,没见过他。
“你是?”雪孟诺直接问出口,毕竟如果不知道来者何人,也不能稀里糊涂就跟着人走。
“在下清风,是玉公子的随身侍从,”少年眉眼低顺,并不直视雪孟诺面容,恭敬说道,“雪姑娘是我们少爷的贵客,所以少爷专门命我在此等候迎驾。”
“有劳了,”雪孟诺微微颔首,跟随其后。
孟诺穿越过来后,玉容山庄也不是第一次进来,只是这次入庄,可能心境不同,看见的景色也是不同的。看出雪孟诺的四处查看,清风开口说道:“庄主闭关之后,少庄主整修了山庄,雪姑娘,这边走。”
一路无话,清风竟是又将雪孟诺与青柠带到了上回夜宴的湖心亭处。雪孟诺远远便看见亭中有一人负手而立,风姿绰约。
“这个男人也太妖孽了,放到现代社会去,一定比鹿晗更能吸粉……”雪孟诺一面惊叹葛玉莹的颜值,一面在心中啧啧。
“看来这无雪谷驻颜有术的名号果不虚传,”葛玉莹见雪孟诺已走近前来,便笑意盈盈,“还是这么一个少女模样。”
这样一个毫不设防又发自内心的笑容,出现在葛玉莹举世无双的容颜上,在孟诺看来,简直惊为天人。
“多谢玉公子慷慨分享神医秘方,”孟诺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不会被这区区花言巧语就迷得心旷神怡,反而更加清楚,她此行玉容山庄的目的,“不过,我这失忆的毛病,可能也是不治之症了。”
“其实失忆也没什么不好,”葛玉莹忽而深深看了雪孟诺一样,沉声道,“有些回忆,记不起更妙,记起了反而更糟。不过话说回来,有的人偏偏就想忘却,即使你用尽天下灵丹妙药,她自己不愿想起,便没有法子。”
雪孟诺觉得葛玉莹此言甚怪,像是在怀疑自己是故意装作失忆。但辩白无门,雪孟诺也知道,就算诚恳坦白自己是从陌生世界穿越而来,可能没有人会相信她吧。
雪孟诺笑了笑,却还是没有回答。
“清风,你带青柠姑娘,去琅嬛别院整理下雪姑娘的居所。”葛玉莹凤眼一流转,侧着脑袋吩咐一直静静立在亭外的清风。
雪孟诺有些惊讶,明明距离很远,明明葛玉莹声音很轻,而清风却一下子就捕捉到少主的指令,立刻走进来,领着青柠离开了。
“雪儿……我总觉得,”待到湖心亭只剩两人,葛玉莹眯起眼睛,慢慢说道,“你和以前判若两人。”
听了这话,雪孟诺心里一紧,难不成,这个妖孽的男子,已经发现自己不是那个原本的雪儿了?
“以前你虽然也像这般性格散漫,但因为向叔叔管教甚严,你每次来我这儿,都会兴高采烈,还央着我带你去三国转转。”葛玉莹竟然面露委屈之色,“虽然那时候我也才十多岁,你更小了。”
“人是会长大,会变化的,”孟诺稳住心神,悠闲坐下,淡定答道,“你玉公子就没什么变化吗?”
“我有没有变,你难道不清楚?”这个眉目自带风流的男子,突然一挑凤眼,魅魅地盯着雪孟诺,盯得她有些不寒而栗。“为你疗伤是托词,带你出来散心才是我的本意,”葛玉莹见雪孟诺没有说话,便接着道,“向叔叔一定拦着你的。”
“别提了,可老怪物竟然肯放我走。”既然葛玉莹提到,之前的雪儿喜欢下凡经历,不如顺着她的性格,走一回演技派路线,“所以我们先去哪儿?”
“南逍国。”葛玉莹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
雪孟诺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三国游历的第一站,竟然是上回玉容山庄掌庄典礼中唯一缺席三国之足——南逍。
“去南逍?玉公子怕不是失了智!”在琅嬛别院等着雪孟诺回来的青柠,听说她们即将去往的地方后,一下子跳了起来,“谁都知道,这鼎足三立的国家中,只有南逍山险水恶,神秘多端。掌庄仪式他们都没有出席,此中必有隐情!”
“也许,玉公子就是想趁此机会,去调查一番吧。”雪孟诺也在思忖此事,确有蹊跷。“对了青柠,我让你暗中打探葛玉年的状态,查得怎么样了?”
“小姐,此事还是用传音之法来说吧,”雪孟诺见青柠面色凝重,嘴唇紧闭,但耳中却听到她的声音,“小心隔墙有耳。”
这又是什么操作!孟诺一下子懵了,什么传音大法啊,她怎么可能会!虽然不会,还是要装作淡定的样子,孟诺心想,我只要听着,不回答便是。于是孟诺就点了点头。
“我隐身去查探了一番,发现葛庄主所在之地,被厚重结界所包裹。”青柠继续用传音之法说道,“以我功力,竟窥探无门。”
雪孟诺又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葛玉莹与雪孟诺,以及青柠清风出发前,青无缘出现在玉容山庄之内。青无缘如入无人之境般,来到琅嬛别院,洒然坐下,笑道:“孟诺,看来玉公子对你,还是一如既往的与别人不同呢。”
“此话怎讲?”雪孟诺也不惊讶这个人的来去无踪了,挑眉问道。
“这琅嬛别院,可是玉容山庄里的金屋藏娇处啊。”青无缘故意拖长了说话的尾音,笑得一脸深意,“也是葛庄主无暇管顾,不然,你怕是走不出这山庄了。”
“此话又怎讲?”雪孟诺更加不解了,难不成,葛庄主会因她住在了琅嬛别院,就扣留自己?
“看来你真是忘了不少事情啊,”青无缘勾嘴一笑,淡然答道,“这琅嬛别院是葛玉莹母亲生前居住的地方,葛玉莹和葛玉年约定,这所别院归他管辖,以后住进来的女子,就是心仪之人。”
孟诺彻底石化了,心中竟是像有小鹿乱撞一般,偷偷想着:“这样的设定,也太苏了吧?”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此时还不及雪孟诺想更多,葛玉莹已经踱步过来,觑着雪孟诺与青无缘二人,“无缘公子,南逍之行,可愿同往?”
“我倒是想搭个顺风车,只怕是不太方便。”青无缘笑着看了看葛玉莹,又回望了雪孟诺一眼,又是青衫长袖一挥,兀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