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父母住的别院,陆暖冬偷偷摸摸地拉着陆魏紫蹲到窗棂下,正要探视里头有没有人时,就听到陆王妃的声音。
“皇上竟要魏紫进入白塔,他想做什么?想让魏紫成为他们的玩物吗?”陆王妃的声音很是激动。
玩物?!
陆魏紫微怔,不懂母妃的话是什么意思。
“王妃,不许污蔑圣上……”
“这哪是污蔑?你不也清楚知道所谓的圣女就是皇帝的禁脔,甚至还得去服侍那些皇亲国戚,美其名是圣女,可根本跟妓女没两样,我的魏紫岂能被这么对待?”陆王妃几乎是尖嚷了。
“你冷静……”
“你叫我怎么冷静?要不是陆家先祖曾娶过长公主,我们又怎会知道这个秘密?若不是我们知道这个只属于皇族的秘密,恐怕我们现在早兴高采烈地谢圣上恩典,却不知自己亲手把女儿送进火窟。”
“我已经拒绝皇上了,皇上也同意了,你别担心……”
“我怎能不担心?你现在能以魏紫年纪仍小的理由婉拒,可是以后呢?魏紫不会永远是个小孩呀!你能拒绝一时,可能拒绝一世吗?”
听到母妃哭了,陆魏紫垂眸,伸手捂住妹妹的嘴巴,对陆暖冬轻轻摇头,父母仍在争执,可她知道已毋需再听下去,伸手拉着妹妹离开。
“姐……”一离开别院,陆暖冬立即抓住姐姐的手,小脸仍因方才听到的话而惊愕。她年纪虽小,可父王和母妃的话她还是听懂了,她从没想到所谓的圣女竟是……
“冬儿,刚刚听到的话记得别说出去,也别让父王他们知道,晓得吗?”陆魏紫慎重叮嘱,不同于妹妹的慌乱,精致的脸庞仍然平静。
“冬儿知道。”陆暖冬用力点头,乌瞳紧盯着姐姐。“姐,你千万不能去当圣女……”
“放心,不会的,父王不是拒绝了吗?”陆魏紫笑着安抚妹妹。
“可是……”她没忘记刚刚母妃说的,姐姐会长大,不会永远是小孩,那父王还能拒绝几次?
“别担心。”陆魏紫明了妹妹的担忧,“会有办法的。”
虽这么说,可她的心绪却更乱。
将妹妹送回房,再次叮咛她别把听到的话说出去,陆魏紫转身走回自己居住的院落。
听到父母的谈话,她总算明白父王为何拒绝了,原来所谓的圣女竟是如此不堪。
紫眸略略沉吟,她想到母妃说的话,皇帝岂是那么好拒绝的人,他既然开口,就不会轻易死心,而父王又能拒绝多久?君威难测,更何况陆氏又有如皇帝喉头的刺。
皇帝想得到她的方式很多,最直接的就是让她入宫为妃,可又怕这举动会增加陆氏的势力,因此他才会提出让她继任圣女的要求,却没想到父王竟拒绝了,以皇帝多疑的个性,加上先祖曾娶长公主为妻,皇帝一定能联想到原因。
想到这,心头的不安更盛,父王对皇帝没有任何防心,为国为君,他忠心耿耿,明知皇帝顾忌,却仍一心为帝君,却不知伴君如伴虎,再怎么忠心,一旦威胁到皇帝帝位,就是罪。
可这些话她不能说出口,父王听了也只会愤怒地视为大逆,他不能容许任何对皇帝不敬的话。
陆魏紫明白父王的忠心,虽然那在她眼里是愚忠;而现在皇上提出圣女的事,她看不清皇帝的意图,可心却坎坷不安。
她明白,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
踏入房,却听到内室传来琴声,她怔愣。
是谁在她房里?
不会是府里的婢女,她们绝不会动她的琴。
琮琮琴声流泄,如冷冽流泉,却隐含一丝霸气,琴声霸道而凛冽,让人喘不过气。
陆魏紫心头轻颤,脑海闪过一抹残忍的笑,紫瞳微沉,停顿了会,她走进内室,抬眸看向微笑的主人。
阴柔的脸庞噙着俊美的淡笑,眉心一点艳红血痣,更添了一丝邪魅气质,墨眸转着深沉眸光,他穿着一袭黑衫,袖缘滚着金丝,乌发以玉冠束起,没有多余的坠饰,却隐藏不住尊贵的气势。
这样的人毋需珍宝陪衬,他本身就是一抹夺眼光华,让人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指尖在筝弦上拨弄,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却不带一丝秀气,那是武者的手,这样的手不适合弹琴,可古琴在他手中却如玩物,任由他拨出悦耳筝声。
琴声如利刃,迸发着迫人气势,让人闻之心颤,他彷若不是弹琴,而是舞剑,而她则被困在他的剑雨里。
他手拨着琴弦,深沉的墨瞳却看着她,他的眼神陆魏紫不陌生,在寿宴时,他就是这么看着她。
仿佛野豹,而她,是他爪下破碎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