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秒前还柔情似水的贺承昀此刻收敛起神色等着我的答案。
这炉火纯青的演技我实在佩服!
不禁想起当年贺承昀他爸给了他五千大洋让他完成社会实践,一天之内利用五千元完成资本翻番的游戏,回家要连本带利要看到一万元。
结果他叫着我胡吃海喝一通还去打了一下午游戏,等天快黑了就带着我猫到最豪华的会所门口等着。
那年我们才十六岁,我看着漂亮小姐姐们出入兴致勃勃跃跃欲试,“贺承昀,我们也进去找两个漂亮小姐姐!”
“玩你个头!”贺承昀狠狠敲了一下我的头,厉声教育我没个女生样儿。
我脑瓜上的疼痛还未消失,贺承昀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冲到一辆黑色的车子前面,等着大腹便便的胖子挽着一个漂亮姐姐下车。
贺承昀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走上去冲男人说道:“先生,这是贺氏企业最新项目的进程细节,一口价二十万!”
二十万!
对于彼时还在上学花父母钱的我们来说,不是个小数。
油腻的胖子脸上肥肉一横似乎觉得有点意思笑称,“二十万?小子,你怕是穷疯了?”
贺承昀不卑不亢请他看一眼上面的内容,胖子接过文件夹不到一分钟严肃的质问,“你是谁?”
“一个能搞到真实数据的晚辈。”
我永远无法忘记贺承昀那副踌躇满志、胜券在握的模样,我们被请进VIP包厢,贺承昀与胖子高谈阔论经济、建设、前景,我乐不思蜀的吃着水果和小姐姐们轮流合唱。
最终那份文件以十六万价格成交,出了夜总会的大门贺承昀打车就带着我跑。
我在车上一脸崇拜的谄媚,“贺承昀哥哥,见者有份。”
贺承昀抽了一万块小费给我,命令今晚的事情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
哦,封口费!
“那贺叔叔要是知道文件丢了?”
“不可能!我给他的数据只有前三页是真的,后面全部都是我推算的错误数值,不然我刚才能那么拼命的灌他酒,出门拉着你就跑?”
……
心疼胖子,花十六万买了一堆废纸。
我没贺承昀那么腹黑,今天甩在办公桌上可是货真价实的照片,我也不要钱。
只要给楚涵谋一个机会!
“我想让楚涵加入鼎盛,营销部副总的位置正空着。”
“好。”贺承昀干脆利落同意超出我的意料之外,他拿起万宝龙钢笔在A4纸上奋笔疾书。
不到五分钟一份手写的人事通知放在我手掌之中。
“你去人事部备案,通知楚涵明天就来公司报道。还有其他事情吗?”贺承昀打开电脑,视线却定格在我脸颊上。
他分明知道楚家的继承人进入鼎盛意味着什么,死灰复燃、逆风翻盘夺回鼎盛都是极有可能的结局。
“别用揣测的眼神看着我,楚涵就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能掀起什么风浪?我不过是还你一个人情,最近在情人的问题上你处理的很好。除了没分清照片是修图的假货,其他部分做的不错。”贺承昀的手霹雳巴拉的敲打着电脑键盘,挺直的脊背和运筹帷幄的态度透露着绝尘般的自信。
假的?
我去!这年头为了上位真的有人可以不择手段、毫无底线。
我攥紧了手中的假照片为花了两万块感到心痛!加上贺承昀肆意批评楚涵,让我有些不舒服。
当初贺承昀收购鼎盛,业内流言四起。不少声音传言我爸爸出事,都是贺家在背后做的手脚,唱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
“贺总过奖了,这都是身为贺太太应该做的。只是希望下次在选择情人方面,贺总把品位层次放高一点,这个胸又小、腿又粗、脸蛋儿一般衣品差,难道是……”
“楚艺!”
“干嘛?”
“你真行!看来天天在家闲出了天际,明天你也来鼎盛报道。深入了解一下你老公的工作强度!”
“我呸!”
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出门贺承昀忽然交代办完事情等着他,晚上一同回贺家吃饭,家里来客人了。
我和贺承昀结婚后就搬出来住了,平时除了逢年过节我极少回贺家。
贺承昀知道我和婆婆白柔不对盘也从未勉强,翻了手机日历今天并非节日,是什么重要的客人非要我们两人同时到场。
挽着贺承昀进门的我,看到中式大圆桌主位左侧的客人笑容僵在了脸上。
秦衍。
那张令我魂牵梦萦的面孔近在眼前,那段让我午夜梦回唏嘘不已的过往涌上心头。
一别三年,他又回来了。
婆婆白柔抬眼隐忍着不满吩咐,“坐吧。”
“这位是德扬传媒的负责人,接下来负责与鼎盛电商方向的合作。”公公贺国宁清了清喉咙面不改色。
秦衍不动声色,甚至一眼都没有瞧过我。
贺承昀拉我坐下,我能感觉到从手心里冒出的汗渍。
曾经发誓与我此生永不相见的秦衍回来了,还是在贺家的厅堂与我相见!
他看上去成熟了几分,轮廓刚毅分明,那双曾装满我的眼眸里,如今多得是忽明忽暗的光。
我的人生经历了天翻地覆,而秦衍淡然自若的坐在那里仿佛……我们从未相爱过。
贺家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我与秦衍曾是情侣关系,却还是为了利益把他请到家中。
呵!当真是在商言商。
“贺承昀,好久不见。”秦衍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与贺承昀礼貌相握继而光明正大与我寒暄,“贺太太,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
秦衍决定出国离开我的时候,我连续喝了三天三夜的酒,最后胃部大出血进了医院。
贺承昀和闺蜜沈如语守在手术室外寸步不离,直到我从死神那儿夺回半条命。
在病房醒来后,鼎盛出事了,我爸死了,我妈卷走了存款杳无音信。
一夜之间,我变成了无家可归的穷光蛋!
挂着点滴的我进入了缄默至死的状态,整日一言不发恍惚不已。
是贺承昀拔掉我手背的针管,暴烈的牵扯着我到医院顶楼,逼迫有恐高症的我直视三十层以下的车水马龙。
我双腿发颤,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贺承昀,“你疯了!你是个魔鬼吗?”
“楚艺,你不见得比别人更痛苦,不过你表现的更精彩些。”贺承昀扼住我的手腕厉声斥责,“鼎盛就要垮了,从此楚家就是商界的一个笑话。你呢?别说爱情了,可能连明天的饭在哪里都不知道!带着个拖油瓶弟弟,你打算去沿街乞讨要饭吗?”
“这是我的错吗?秦衍离开我,鼎盛倒闭、楚涵不学无术,是我的错吗?”我歇斯底里的反问,为什么他们只负责丢下结果要我一人承担?
我的眼泪像是倾盆大雨落个不停,贺承昀把我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说,楚艺嫁给我,除了爱情,我什么都能给你。
还记得我带着浓浓的鼻音回应,“贺承昀,我只想要秦衍。”
……
贺承昀从桌子底下握住我的手,回过神的我借口不舒服去卫生间。
出门的时候我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你过得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