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哭,可以闹,可是,没有必要。
浪费这个力气,还不如多花点时间来睡觉,补充体力。
他们不可能关我们一辈子。
我们就像是暂时保管在仓库的货物,必须出手,上家才有钱赚。
或早或晚,他们总要带我出去。
那是唯一可以逃跑的机会。
而我一直没有开口,不是因为我是哑巴。
只是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起来可能很奇怪,但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最后的记忆,就是这间黑色的屋子。
我连父母是谁,家住哪里,工作是什么都没有印象。
当然也没有被拐卖的记忆。
躺在发霉的枕头上,我试图回想起什么,但都是空白的。
我的大脑就像是格式化的电脑,空空如也。
偶尔安静的时候,我能听到墙壁外车轮开过的声音。
有一天晚上,我还听到了嘤嘤的哭声。
我知道,那是新一批的“货物”到了。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是紧紧闭着眼睛,死死咬着拳头,咬到出血。
但我不能哭出声,夏斐然睡在我身边。
不知道为什么,夏斐然对我表现出全然的依赖信任。
她说我长得很像她姐姐。
不能吵醒她。
望着夏斐然的沉睡的脸,在睡梦中也极其不安。我摸了摸她的头发,眼底的光越发黯然。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出去。
黑夜掩盖下,罪恶在无声地发酵着,地狱就是人间。
不知道呆了多久,这天,夏斐然和我被送了出去。
一出屋子,我就被蒙上了黑布条。中间换了好几辆车,为了混淆我们的视听。
不让我们知道自己的位置。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当黑布条被扯下来的时候,我久违地,见到了阳光。
太久没见过太阳的眼睛,流出了眼泪。
夏斐然睡了几天有了力气,大哭大闹:“放我回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我看到人群中的男人们,露出戏谑的笑意,他们看着夏斐然的身子。
眼底闪着不怀好意的光,看得我心下一惊。
这些人贩子大多丧尽天良,真的闹得他们心烦了,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两步并三步地冲上去,捂住夏斐然的嘴。
刚把夏斐然抱住,就有男人一脚踢开我。
我摔了个狗吃屎,下巴都摔出了血。
刚爬起来,就看到三个男人,架着夏斐然进了一旁的林子。
夏斐然的哭声夹杂着尖叫,穿透我的耳膜,凄惨无比。
我神经质地一抖。
想到夏斐然哭红的眼睛,兔子一样红肿。
想到她笑起来腼腆的样子,如果我有妹妹,应该也是这样可爱。
她只有18岁,原本该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地奔跑。
现在却要面对这样可怕的黑暗和恶意。
虽然知道现在反抗实在不是良策,但我还是挣扎着冲了出去。
很快就被几个男人压制在地,拳打脚踢,打得我浑身都疼,骨头都像被打断了。
我趴在沙土里,拖着身躯往夏斐然那里去,每爬一步,就被拖回来。
在持续不断的殴打里,我始终望着夏斐然的方向......
我听到夏斐然的哭声越来越小,到后面,只剩下低低的哀鸣、求饶。
我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胸口的疼痛,比身上的疼痛更让我难以忍受......
“放开她——放开她——”我嘶吼了起来。
太久没说话的声音,嘶哑无比,因为太过用力,我甚至感到声带被撕裂。
闻到了铁锈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