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甄也不恋战,立在容祁三步远的地方,不敢上前。只是眼神还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凤凌诺以及她身后的汀兰。
谢风离侧身挡了挡莫君的视线,有些不满。
容祁忍了忍,还是掏出一块帕子,闷声咳嗽了几下,道:“莫甄,不得无礼。”
莫甄心下一紧,往前迈了半步,想到什么又赶紧退开,“六爷!”
谢风离暗自搓了搓手指,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偏这个时候出事情。今日朝会出头的机会没有选对呀,忍下不满跟凤凌诺低语了几句。
凤凌诺冷笑着,从腰间取下一个荷包,掏出一个瓶子,往被子里倒了倒东西。
素手一翻,一杯盛满水被凤凌诺动过手脚的杯子便朝容祁飞去,莫甄离容祁有些远,躲闪不及,正想以身挡住凤凌诺的攻击,就听到一声呵斥,“接着!”
莫甄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杯子,却还是洒出了几滴。
“雪峰山独产的云雾,便宜你们了!登徒子!”汀兰看着莫甄不识货的表情,愤慨地哼哼着。
这茶可是一年只产半斤,更何况是被主子用各种药物滋养出来的茶树!刚才主子还在里面放了刚配置的药。
容祁顺了顺气,拍拍莫甄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茶杯,毫不介意地饮下了这杯茶。
深吸几口气,容祁便感觉到从腹部到胸腔有一股暖流划过,慢慢地运转内力跟随着这股暖流调整着气息,欣喜地朝凤凌诺一揖。
看到容祁的脸色逐渐红润,莫甄的脸上有些发躁,也朝凤凌诺拱手道:“多谢姑娘,是莫甄莽撞了!”
可凤凌诺毫不领情地嗤笑一声,就连汀兰也高高地扬起下巴冷笑。
当舒玉溪寻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双方人丝毫不友好的气氛,而谢风离依靠在柱子上,完全是看好戏的模样。
舒玉溪忍不住地皱眉,不善地看了一眼谢风离,瞧着他站直了身子,才朝凉亭里迈去。
“殿下。”又是干巴巴的一声。
有了舒玉溪这个大冰块的加入,花园中的气氛就更让人难受了。汀兰老实地跟着秋暮朝舒玉溪行礼,然后双双退下。
默坐了片刻后,凤凌诺瞧瞧伸手拽了拽舒玉溪的袖口。可舒玉溪单纯的以为凤凌诺想吃茶点,但碍于外人在不好意思伸手,大方地拿起一块点心放在凤凌诺的手里。
“吃吧。”像小时候哄她喝药一样。
凤凌诺只好接过来慢慢咬了一口,果然不能指望大哥这块“木头”。又朝谢风离递了个眼神过去。
谢风离早就憋笑到不行了,看到小师妹的眼神,赶紧就顺坡下,“殿下……”
不待谢风离说,容祁赶紧接话,“今日祁打扰谢先生了,下次祁做东,请先生喝酒。祁先告辞。”
凤凌诺偷偷翻了个白眼,矜持地朝容祁点头,“殿下慢走。”
舒玉溪也点点头,“殿下慢走。”
只有谢风离叫来王管家送客,笑容满面地跟容祁奉承着。
等人走了后,谢风离这才朝凤凌诺扮鬼脸,模仿两个人的语气把让容祁慢走的话复述了一遍,“你们俩也太冷漠了,一副巴不得人家赶紧走的样子!”
“这不是废话吗!大哥和他熟吗?我和他熟吗!”凤凌诺很是无所谓,捏着剩下的半块糕点摩挲着,弄得桌上满是点心碎屑。
舒玉溪想了想,“不熟。无所谓。”
待他喝了半杯茶之后,瞥了一眼还在打着眉眼官司的谢风离和凤凌诺,眉头一皱,微眯的锋眸,透出危险的气息,吓得凤凌诺和夜风离立马正襟危坐地坐好。
“解释。”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让凤凌诺和谢风离生生的打了一个冷战,两人对视一眼,顿时明了大哥唬人的功夫越来越厉害了!
“哎呀,别提了!前几日我刚从思崖闭关出来,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师傅一掌给轻飘飘地送下了山!”凤凌诺用愤慨的语气试图掩盖自己的心虚。
“嗯。”
凤凌诺拽了拽自己的衣袖,讨好地替舒玉溪添茶,“我在闭关之前,将酒窖里的酒喝完了一半……剩下一半,我给倒掉了……”
谢风离倒吸着凉气,雪峰山有三大禁地,老头的酒窖,凤凌诺的药室,以及舒玉溪的武场,这小妮子居然二话不说就这干了这么一件丧心病狂的事情!简直是大快人心!
凤凌诺小心地看着舒玉溪的脸色,解释道:“老头天天喝酒,我给他的解酒药下半斤黄莲都管不住他!而且师傅也太不爱幼了,说扔我就扔我!”
谢风离在一旁忍笑忍的十分辛苦,在雪峰山除了老头,他家小师妹就是祖宗,没有谁敢惹,更别说是直接扔她了,否则后果十分的惨烈。
想起他经常被她下一些莫名其妙的药,差点绷不住的笑立马绷住了,恢复一张严肃脸。
舒玉溪的眼神慢悠悠地扫过两人,轻飘飘地道:“师傅来信,你的及笄礼在盛京办,由我与风离主持。”
连谢风离都愣住了,“在盛京办及笄礼?”
凤凌诺皱着眉头。她虽然知道女子及笄礼的重要性,尤其是勋贵之家。但她一个孤儿,又是江湖中人,虽然两位师兄是位高权重,可是这及笄礼又是要两位师兄主持,怎么也不合规矩。
更何况离她及笄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
“若是我及笄哪天不在京城呢?要知道我想走,你们没人能拦得住我。”
秋暮走进园中,刚巧就听见了这句话,惊恐着,“主子!”
舒玉溪不满地看过去。他很不喜欢秋暮。
比起十岁才被凤凌诺在路边捡到的汀兰,秋暮是凤凌诺五岁那年,被师傅亲自带上山交给她的。
同样年龄的三个人,凤凌诺从小被放养,加之早慧,虽然懂事却也爱祸害别人。汀兰虽是受过磨难,在凤凌诺后来的纵容之下,也是格外的活泼。
只有秋暮,六岁刚上雪峰山,那一身的气派就不像是师傅口中说的在人贩子手中救下来的人,小小年纪一脸稳重,认凤凌诺为主的冷静,怎么看都像是自小就被培养成的女奴,甚至应该是从小为凤凌诺培养的。
秋暮被舒玉溪的目光一吓,赶紧低下头,将手中的绿豆汤放在三个人的眼前,整了整思绪。
“婢子的意思是,主子的及笄礼在京城办,自然是更好些,二位公子圣宠加身,后院又未曾有女眷,主子您作为师妹,也能给二位公子添些力。”
“我等再不济,也不会让师妹挡在前头。”谢风离也瞧出了不妥。
“但总归,师尊不会害主子。”秋暮直愣愣地跪在凤凌诺的脚边,后背汗湿了大块。
半晌的沉默,凤凌诺似笑非笑地拍了拍秋暮的肩膀,“起来吧,我也只是随口一说,你我自小长大,我还能不了解你?师兄也不过是谨慎了些。”
秋暮被凤凌诺扶起来,站在凤凌诺的身后,心有余悸之下更多的还有欢喜。
“药室还未规整完,今日我就不陪大哥啦,大哥明日记得陪我吃个饭就好了。”凤凌诺喝了小口绿豆汤,看着越高的日头,准备回房。
“秋暮去将汀兰找回来,今日别又让她吃撑了。”
浓墨的凤瞳与舒玉溪谢风离对上,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凤凌诺走后,谢风离杀意渐起,“大哥什么时候发现秋暮有问题的?”
“被师傅带回来的第一天。”舒玉溪奇怪地看了一眼他,“你没发现?”
谢风离的杀意一激,“你怎么不和师傅讲清?如今她可留在诺儿身边留了十年!”
“这么紧张作甚。我问过师傅,师傅未曾答话,只说我看人太过片面。而且十年了,你瞧着秋暮可曾害过诺儿,反倒是诺儿很多地方需要秋暮。”
舒玉溪松了松眉头,“想必跟诺儿身世有关。那及笄礼也得开始准备了。”
虽然,话头一转,“你怎么越来越没个正行?我听灯花弄说你昨日连午膳也未曾准备?可是最近太过于散漫了,往后每日午时在院中扎扎马步,不用很久,一个时辰足以。”
谢风离一口茶喷出来,马步?上次扎马步还是十多年前吧?大哥的歪点子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