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还能活多久?”在检查出遗传病之后,洛画漓只轻轻问了一句,打断了对面医生滔滔不绝的专业术语。
“洛小姐,您不要现在就想着能活多久,有病我们就积极想办法,这个病现在临床经验虽然不丰富,但是手术也不是没可能治好,说不定……”
“行了,您直说,我还有半年的时间么?”
洛画漓语气不太好,再次被打断了话,医生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看医生这个样子,洛画漓心里一沉。
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手里的电话屏幕闪动着熟悉的名字,才响了半声,她便急匆匆的按下了接听键。
“修远……”
就是简单的一个电话,足以让洛画漓弯起笑眼,面对陆修远,她一向是如此。
“有事?”
电话里冷冰冰的男人声音传来,难得他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还是因为自己的疯狂电话轰炸。
“今晚……今晚可以回家吃饭吗?”
一句简单的询问,洛画漓说的无比小心卑微。
这么多年来,她爱得义无反顾,为了嫁给当年那个一见钟情的男人,她几乎失去了一切。
可是,陆修远不爱她,就连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即使她特意提醒了,他也还是忘记了。
“再说。”
简明扼要的回复,不等洛画漓在说什么,那边已经挂断了。
他还是恨自己的吧,三年前横刀夺爱,拆散了他和青梅竹马的婚约。
洛画漓仰头,睁开眼。她以为她会掉眼泪的,但是眼角有些干涩,却什么都没有。
深吸了一口气,放下手机,脸上又挂起了惯有的笑,和刚刚接电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会怎么死?”
平静的语气,问着生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女孩,二十几岁的面容,却已拥有八十几岁的心境?
医生微愣片刻,才缓缓开口,
“随着你脑中的瘤慢慢长大,会慢慢压迫视神经,你会慢慢地看不见,也会慢慢地嗜睡。直到……直到你再也醒不过来……”
“哦!”
依旧是淡淡答了一句,原来前一阵子她头晕眼花不是错觉,而是她发病的征兆。
洛画漓拿起一旁的手提包,离开诊室后直接去了大卖场。
既然都要死了,那就好好过个纪念日吧,即使只有她自己。
回到家里,洛画漓放下包便开始忙。
庆祝她结婚周年,以及正式开始的死亡倒计时……
“叮……”
墙上的时钟走过八点,她擦擦手,窗外突然闪过一束车灯,听到熟悉的引擎声,洛画漓一下子开心了起来,快步走出厨房。
“修远……”
穿着拖鞋的她跑起来有些不稳,匆忙迎出门,绽开微笑唤着丈夫的名字,却在看见门口站立的两人时瞬间呆愣住了。
“知……知秋?”
洛画漓拿着碗的手轻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早上的报纸她看到了,知道洛知秋已经回国了,可却没想到她会这么明目张胆的出现在她家门口。
“最近这段时间,她住在我们家。”
对于她错愕的表情,陆修远只是轻描淡写的交代一句,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算是解释了。
“我……”
那一瞬间,洛画漓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能说什么?能说不让吗?明面上洛知秋是她妹妹,即使自己才是洛家亲生女儿,可也刚回洛家不过两三年,在整个洛家人心里,洛知秋才是他们的小公主,而自己,蛮横无理,刚来便抢了妹妹的婚约。
如今陆修远的青梅竹马回国,她还在奢望什么?
心口闷闷地直发疼,洛画漓抚着心脏,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洛知秋,你好。”
不是她可以生疏,对于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她也只有几面之缘,自从陆家说要娶她过门,洛知秋便伤心难过的一个人出国了,她真的没怎么见过她。
洛知秋把洛画漓惨白的面容看在眼里,心里一阵的得意,挽着陆修远的手不禁收紧,整个人都半靠在男人怀里,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
“姐姐,你不欢迎我吗?”
“欢迎确实也谈不上。”
洛画漓轻笑两声,对于丈夫的老情人,她凭什么要欢迎?尤其今天还是他们的纪念日。
女人转过头,放下碗直接进了厨房。
“随便坐”
弯腰拿出陆修远的拖鞋摆好,接过他染着寒意的外套。
这些动作,她做的习惯。
也正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陆修远才理所应当的接受着她所有的照顾和爱意,从未觉得需要回应什么。
“给知秋找双拖鞋。”
陆修远难得主动开口,却是在使唤她给另一个女人摆鞋。
“修……”
到了嘴边的话有些打结,手停在半空,直接握成了拳头,“陆修远,你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两个人隔着一扇门,陆修远沉默冷淡的抬眸,“怎么?”
不再多问,只是微微皱眉看向洛画漓,似乎有些不满女人慢吞吞的不给洛知秋拿拖鞋。
“没什么。”
并没有如男人愿,只是起身走进了餐厅。洛知秋也不客气,直接自己动手拿了双拖鞋穿,转头看到餐厅拿桌子菜,想起刚刚洛画漓那句话,瞬间亮了眼。
“远哥哥,这晚餐看着好丰盛啊!”
“嗯,多吃点。”
耳边还停留着男人温柔的叮嘱,洛画漓亲眼看着陆修远把她摆好的爱心摆盘弄乱,挑起中心最嫩的那块肉,放到洛知秋碗里。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幕,要这么努力的粉饰太平,去维持早已支离破碎的婚姻,她曾经一厢情愿的觉得,陆修远也是爱她的,毕竟那晚,他明明很温柔……
低着头摆开碗筷,那种熟悉的头痛一股股袭来,
双眼隐隐也跟着发疼,洛画漓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嘴巴里莫名变得无比苦涩,她不知道吃了什么,
“洛画漓?洛画漓?”
耳边一惊,洛画漓猛的抬起头,才意识到是陆修远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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