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赌那监控画面是真是假,所以换了一张塞着鼻子的纸巾,边大边往外走边拨了报警电话。
直接说我室友要自杀,将准确地址告诉他们,然后让警察快去。
自己也大步朝凌云小区跑,杨慧虽然爱贪小便宜,可也没到送命的地步。
我一路跑到四栋楼下,就在上楼梯的时候,胳膊一紧,跟着一只手猛的搂住了我的腰,将我往外一带,就将我推出了楼道。
我吓得几乎尖叫一声,握着手机就朝那胳膊伸过来的方向砸去。
但手却被握住,入眼就是白天那张在楼梯上扶了我一把的俊脸。
他的穿着好像是古装,玉冠束墨发,穿着月白锦袍,越发的显得整个人宛如水墨画中人一般。
他似乎怕我上去,就挡在楼道口:“别上去,他就刻意引诱你回来。”
“它是谁?”我想到白天那只诡异的黑猫,盯着他道:“你又是谁?”
就在我问出口的时候,楼上好像传来了绳子要拉紧时的“咯咯”响,以及那金镯铃铛叮铃的响声,还有着杨慧痛苦而又断断续续的唤声:“云淼,救我……”
我一听到楼上杨慧的声音,心头瞬间一紧,不管那男子的阻拦,抬脚就想朝楼道上冲。
本以为他会避开,却没想我撞过去,他一动不动,我跟他撞了个满怀。
他更甚至将我死死的抱在怀里:“云淼,别去。”
“杨慧要死了!”我推着他,沉声道:“我不管是什么要引我回去,但人命关天,我已经报警了,先救人吧!”
“她已经死了,在她戴上镯子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那男子死死搂着我,沉声道:“她不该贪图那个镯子,她背名而死,就是代你死的,如果你现在上去,她就白死了?”
背名而死?
我猛的抬眼看着那个男子,睁大眼睛看着他:“什么叫代我死的?我为什么就要死?”
“你也快要死了,云淼……”那男子宛如水墨般的脸上闪过伤意。
可就在这时,楼上好像传来了“咯吱”“咯吱”的声音,跟着那铃铛响更响了,隐约的还夹着猫幽幽的叫声,让我心底发毛。
我上不去,只得抬眼看着那个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淼,回家去。”那男子修长的丹凤眼中闪过伤意,伸手隔着衣服点了点我胸前的玉佛:“让你黎春想办法,保你性命。”
黎春是我奶奶的名字!
我还想问什么,远处却车灯一闪。
灯光照过那男子的身影,直接穿透,他身形也变淡。
却还是朝我道:“别上去。”
来的是警车,我记得那男子的警告,可想到杨慧生死不知,还是告诉警察,人在四楼。
刚跑到四楼的楼道口,就听到打头的那个警察惊呼了一声,连忙扭头道:“你别看。”
可已经迟了,就在手电光闪过的时候,我看到了杨慧就像在网吧监控看到的那样。
穿着一身睡裙被晾衣绳挂在空中,靠着上颚勾着,都能明显的看到脖子勒开的伤口。
血染红了裙摆,染着血水的赤足在我面前晃啊晃啊……
我紧张的瞥了一眼她的右手腕,却发现那只金镯子不见了。
老警察连忙打电话,叫人过来。
那个年轻的警察拿手电晃了一下,低咦了一声:“她后背好像有字。”
我本能的抬眼看了一下,只见那被血水濡湿透的睡裙背上,有着几个腥红血水染透的字。
“云……水……水?”年轻警察眯着眼睛打量着,皱眉道:“这好像不是写的,是在后背用刀划拉出来,然后血渗染出来的。”
那老警察忙朝他打了个眼色,制止了他的话,示意他带我下去。
“云淼。”我却抬眼看着他,轻声道:“她后背的字,是云淼,我的名字。”
难道这就是刚才那男子所说的“背名而死”吗?
那他没上来,怎么知道杨慧是这样死的?
那老警察这会脸色凝重,催那年轻的带我下去。
可就在我们转身的时候,那根绳子承受不住杨慧尸体的重量,又咯咯的响了两声。
她身体前后晃动的幅度开始变大,被绳子勒着伤口的喉咙发出“咯咕”的响声,以及有什么慢慢撕裂开的声音。
而那消防管道里面,也因为绳子勒动,传来咯吱的响声。
随着杨慧尸体晃动越来越大,血水滴落得越来越多,粘稠、腥红的血液淌过发黑的水泥楼梯,一点点的朝下流。
我看着那血水变得和快要凝结的红漆般,眼前闪过很多过往的画面,胃里一阵抽抽,直接转身就要往楼下跑。
死人的画面,我不想再看了!
可就在我转身的时候,却听到“啪”的一声响,那根吊着杨慧尸体的晾衣绳好像再也承受不住,直接就断了。
尼龙绳在杨慧脖子勒开的伤口一滑,两端弹动,血水四溅中,杨慧的尸体一晃就朝着楼梯下栽去,却并没有落下,而是横趴在楼梯扶手上。
我只感觉眼前血水闪动,跟着就见杨慧尸体软趴趴的栽在楼梯扶手上,脑袋因为脖子被勒得半断,撞到扶手生生扭了过来。
倒垂着的黑发之间,一双凸起充血的眼睛,就像白天那只死掉的黑猫一样,死死的盯着我。
血水从她脖子咕咕的涌出来,沾着黑发,哒哒的往下滴。
因为趴在扶手上,后背的睡裙贴身,后背刀口划出的“云淼”两个字越发的清晰。
“云淼,快走。”耳边再次传来那男子的声音,朝我沉声道:“回家去。”
我盯着杨慧的尸体,重重的喘着气,脑中开始轰隆隆的作响。
昏暗的楼道口,那个年轻的警察将我往后拉,展着双臂护在我身前,不停的朝我道:“别看,别看……”
可他自己都吓得双手都在抖动,说话都打着哆嗦。
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可我却好像又看到很多人在旁边对着我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过往不好的记忆,全部涌了上来。
我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只是躲在那个年轻警察的身后,紧紧的捂着胸口的玉佛,强行瞥过眼去,不再看杨慧那充血凸起的眼睛。
后面我是怎么下楼的,怎么到警局的,我都不太记得了。
一直到一个女警坐在我对面, 翻着资料,有点奇怪的看着我:“你从初一开始,就报了六次警,每次都有同学,或是室友死在你面前,而且死状都很惨。所以你初中换了三所学校,高中换了两所,大学没读完就辍学了?”
她好像有点奇怪的又翻了翻:“可你大学并没有出事啊,为什么没读完?”
我听着愣了一下,眼前猛的闪过一张阳光俊朗的脸。
大学那件事情没有入档案啊,是他帮我吧。
从小我就不知道我父母是谁,是奶奶抱养的。
村里人同情她靠帮人守灵堂,养孩子不容易,谁家有旧的小孩子衣服就给我穿,但奶奶从不要一家孩子两件衣服,说一件就够了。
我从小就是穿百家衣,吃百家饭长大的。
只要我穿过的衣服、鞋袜,我不穿了,奶奶都会烧掉。
但就在我六年纪快毕业的时候,同村一个叫袁小红的小伙伴,拿了我一条红领巾。
因为初中不要带了,她老是丢三落四,找我要一条,她丢了有备用的,就不会因为找她妈要钱买,而挨骂了。
那条红领巾我系了很多年,洗得都不太红,有点发白发旧了,所以也没在意,就给她了。
后来再见到那条红领巾的时候,是挂在后山的一棵歪脖子树上,那条红领巾染着血,无比的红……
就像今天杨慧身上那身睡衣一样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