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这样度过了平静的三年。
那年我八岁，依旧没人愿意亲近我，在村里我几乎成为了透明人。
这天我正走在去老宅的路上，突然一个几个孩子拦在了我面前。
带头的是个皮肤黝黑，健壮无比的男孩。
这男孩我认得，是村里的孩子王铁牛。
铁牛在孩子中很有威信，几乎人人都怕他，他的话没有孩子敢不听。
“喂，野娃子，你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玩？”
铁牛突然朝我喊道。
听闻这话，我陡然一惊。
原以为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却没想到竟然愿意和我一起玩，这让我受宠若惊。
“你们不怕我吗？”我小声朝铁牛问道。
“怕你？俺铁牛怕过哪个？！”
铁牛跳到我面前，围着我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最后竟笑嘻嘻抓起了我的手臂。
我就这样加入了这个小团体，满心欢喜。
在我看来，大概是因为三年来师父并未因为和我亲近而遭遇厄运，因此孩子们也开始愿意和我玩了。
“会游泳不会？”
就这样懵懵懂懂跟他们到了河边，铁牛突然指着一湾河水朝我问道。
这条河没有名字，但被村里人成为鬼河。
顾名思义，这条河在村里人看来并不干净，每年都会淹死好几个小孩。
这些被淹死的小孩全都全身铁青，并不像普通被溺死的人那般全身鼓胀，而是身体干瘪，好像血液被抽干了一般。
正因如此，大人们认为河里有水鬼，从不允许孩子们下水游泳。
“这河下不得，河里有水鬼哩！”
我使劲摇了摇头，想劝阻铁牛，不成想他竟发出一声嗤笑，用鄙夷的眼神看向了我。
“老子说能下就能下，这么多屁话做啥？你不愿意下，就给我滚蛋，以后没人跟你玩！”
他说完，抱起胳膊狠狠瞪向了我，让我心中升起一股委屈。
“铁牛，咱按计划行事！”站在铁牛身边的二狗贴近铁牛耳边，朝他小声耳语道。
铁牛点了点头，带着两个最健壮的孩子上前，一把将我抓住，三下五除二就要朝河里扔。
“住手！我不会游泳！”
我大声叫喊挣扎，却无济于事，瘦小的身材经不住他们的折腾，马上被他们扔下水去。
河水极深，一下就没过了我的头顶，如同掉进了不见底的深渊中，我不断下坠。
腥臭的河水马上灌入了我的口鼻，呛水的极端痛苦难以形容，我在窒息中失去力气，到达了昏死的边缘。
可就在此时，一道力量从脚下涌来，就像是一双手，狠狠地将我托了一把。
“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耳边，“你会不会游泳？嘻嘻……”
我不会！
我想要大喊出声，却根本张不开嘴。
“嘻嘻……咯咯咯……你会……你会游泳！”
那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话音刚落，我只觉一股力量将我整个人托出了水面，双手双脚下意识扑腾起来，竟真的稳稳地浮在了水面上。
铁牛带着一群孩子叉腰站在岸边，无比满意地看着扑腾着的我。
“呵呵，你瞧啊铁牛，这小子说自己不会游泳哩，这狗刨不是刨的挺好吗？真是撒谎精！”
二狗用嘲讽的表情看着我，朝铁牛小声说道。
铁牛咧嘴贼兮兮一笑，竟伸手解开了裤裆。
黄浊的尿液朝我头顶喷射而来，我连连躲闪却还是被浇了个全身烘臭。
“哈哈哈！野种就该被尿浇！”
铁牛抓着裤裆，大声笑了起来。
孩子们见状，也都嬉笑着解开裤裆，纷纷对着我撒起尿来。
我漂在河里，因为游泳并不熟练，根本不敢随便乱动，只能任由这些尿液浇在头顶，屈辱在心中不断发酵。
两分钟后，所有人的尿全都顺着水流漂流而下，铁牛见状后，在原地开始脱衣。
“大伙都见着了，小野种已经替我们试过，这里面压根没什么水鬼，就是大人编出来骗咱们的！咱们放心下水！”
语罢，他一个飞身扎进了水中。
孩子们也都纷纷欢呼着跳进了水里，在里面一番大闹。
我顶着一头尿液浮在旁边，像一团被抛弃的垃圾。
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们根本不是真的要和我玩，而是利用我测试水中是否有水鬼！
刚才我几乎淹死，他们却在岸边哄笑，根本没人在意我的死活！
怨恨在我心中不断升腾，看着铁牛和二狗的脸，泪水不自觉从我脸上滑落而下。
我扑腾着朝岸边游去，想穿衣服回家，却发现自己的衣物已经不见了。
光着身子找了半天，突然水中传来一声口哨。
“喂，你在找这个？”
二狗在水中探出上半身，手中甩着两件衣裤。
我一眼就看出，那正是我的衣物，是昨天师父刚帮我做的一身新衣！
“还给我！！”
我朝二狗大声咆哮了出来。
可二狗却一声冷笑，不但没将衣服还给我，反而和铁牛一同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急得不行，刚要重新跳入水中，却见二狗的身影突然不见了。
他猛地一下扎入水中，吐了几个气泡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喂二狗，别躲了！这胆小鬼不敢下来抢衣服的！”
铁牛以为二狗是有意躲藏，游过来朝他喊道，孩子们也嬉笑一片。
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二狗却迟迟没有现身。
孩子的肺活量没多大，何况已过去足足两三分钟，二狗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没有一丝动静……
“二狗？！”
我有些慌张起来，朝水中大声呼喊。
可二狗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连同我的那身衣服一起，在水中彻底消失。
孩子们也都慌张起来，一番寻找无果，他们起身穿好衣服就去叫人了。
十分钟后，村中一众大人围在了河边，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二狗的父母。
他们冲上前来，在河中疯狂摸索了一番，在得知一切都是徒劳后，他们朝我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我的肩膀。
二狗母亲的长指甲几乎要没入我的肉里，尖锐的疼痛不但刺激着我的神经，终于几秒后，我“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还有脸哭？就是你害死了我家二狗！我就说了你是个恶鬼附身的扫把星，克死自己全家不说，现在还来克我儿子！！”
二狗母亲紧紧越说越激动，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扇在了我脸上。
我捂着脸，脑袋里“嗡嗡”直响。
“你胡说！我家人根本就没有死，他们都活得很好，对我也可好了！”
他这句话终于刺痛了我，用尽全身力气，我抬头瞪向了面前的中年妇女，大声狂叫出来。
“扫把星，害人不浅的扫把星，老子现在就弄死你，给我儿子抵命！！”
二狗父亲此时红着眼朝我冲了过来，一双手狠狠掐住了我的脖颈，窒息感瞬间满眼全身，比溺水还要难受。
我涨红了一张脸，意识逐渐模糊起来。
就在我身子瘫软，快要断气之时，一个身影模模糊糊出现，一把推开了二狗父亲，将我抱在了怀中。
“师……师父……”
我微微张口呢喃地喊道。
师父什么也没说，用我从未见过的凶狠目光将二狗父母扫视了一番，抱着我头也不回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回到家中，他将虚弱的我放在床上，反反复复跟我重复这一句话。
“野子，十六岁之前，不要和同龄孩子有任何久聚，听见没有？！”
他说的急切又坚定，当时的我又被吓得半死，连忙乖顺地不断点头答应。
见我这样，师父没多说什么，起身叹了口气便走出了房间。
这天晚上很奇怪，分明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却睡得极好，就连每日必至的噩梦都没做。
可清早我走出门想寻找师父，竟见院内密密麻麻围满了人，地上还躺着两具怪异至极的尸体。
幼小的心灵再也难以承受，我“啊”的一声惊叫出来，身子一软，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