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舵机并没完全烧毁，勉强还能控制航向……”

事变之后，所有人对张二磊的称呼，很自然的改口叫起了“老大”。

张二磊也随即对属下的司职做了调整，陈炳兼任副财和总管，程九当上了主舵，刘老巴接任火正……

风暴过后，虽然不知道身处何处，但好消息还是有的。

舵机尚能控制，对他们这些迷航的人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牵星板和罗盘等导航工具没有了，凭以往的经验，陈炳估计他们应该就在琉球东南方的大洋之中。

“以前没有来过这边……不过，咱们只要向西，应该能找到陆地的，不管是吕宋或是小琉球，应该都在我们前面这一片的航路附近！找到陆地就能登岸修船补给……”

陈炳凭着以往的航海经验，确定了后续的航向。

现在船上最大的问题就是接任主舵的程九，对于远洋牵星之术根本一窍不通，而且即便他懂……没了罗盘和牵星板也没用。

主舵罗七爷和副舵冯全都死了，原本负责远航领路的人没了，他们也只能凭经验航行了。

船舵的控制还是不太容易，那场大风暴过后，海面上更是没什么风，船航行的很慢。

从那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去十来天了，竟然连一个小岛都没看到！

船员们不禁有些焦虑起来了……

“小虎哥，他们……他们为什么还是那么看着我？你不是说，他们要送我们回家吗？”

原本作为“肉票”的方晴雪已经被放了出来，重获自由的她还有些不习惯，寸步不离的紧跟着张武。

张武已经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告诉了她，虽然略过了杀人的事，但他们叔侄决定护送她回家的意思还是表达的非常清楚的。

只是，这两天方晴雪敏感的发现，周围那些水手看着自己的眼神，依然充满敌意和憎恶，这让她不禁担心自己是否真的性命无虞了。

张武趴在甲板上，在一块木板上画着格子，头也没抬地说道：“别怕！他们……不是针对你的！”

确切地说水手们的怨气针对的是他们两个！

张武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有人议论，说他为了方晴雪鼓动反水，这才让大家落入了迷航的险境。

虽然这种抱怨都是背对着他们叔侄私下的议论，但张武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这种情绪终会爆发出来，导致他们叔侄和方晴雪都陷入危机的。

必须要做点什么！

张武拿出从丁瞎子身上找到的老花镜。

这东西据说马可波罗游记里提到过，元朝的时候就有了，是用纯净的水晶磨制而成的，掌管财货的丁瞎子肯定贪墨了不少银子。

也幸亏有这玩意儿……

张武在打好了孔的薄木板上把两个眼镜片固定好了之后，调整了一下各个部件的位置，对着海平面开始了纬度测量！

这是一个简易的六分仪。

以前在电影里面看到过，史泰龙曾经在一艘监狱船上靠这玩意儿测定纬度……好不好用还没多大把握。

现在是白天，他测量的是太阳和海平面之间的夹角。

作为一个老海员，尽管设备比较简陋，但测量和计算还是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北纬13°左右！

相对纬度的测量，对于经度的估测，就不是太靠谱了。

按照他们遇到风暴之前，从钓鱼岛出发的这一个参照坐标，结合过去的这些天数……估算出来的经度应该在东经140°～150°的大致区间附近！

北纬13°东经140°

张武在前世记忆中东太平洋这一片海域内搜寻着相近的坐标点……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地名——关岛！

这个前世曾经第二岛链上最富盛名的军事基地，应该就在东边不远的地方！

北半球的赤道洋流在北纬15度附近，因东北信风的推动，从美国加州由东向西流向菲律宾。

但北赤道洋流流到菲律宾以后分出一股转向北形成“黑潮”，流向与北赤道洋流相反是由西向东的，称为赤道逆流。

应该是那场大暴风雨，将他们的船推入了这股洋流之中，不知不觉间把长福号送到了关岛东北方向很远的地方。

随后，陈炳指引着船掉头西返，由于逆流风弱的关系，船走的很慢……而且船舵的部分失控导致船向南偏移，和关岛擦肩而过！

张武从船舷探出身去，观察着不远处逆向而行的海流，用力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

水流速度很快，空气中盐度很高，海水看似蓝若靛青，还真就像是一条黑色的潮流……

“二叔，炳叔！我们应该掉头，向东南方向走！”

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之后，张武立刻找到了张二磊和陈炳，提出了转向东南的建议。

陈炳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小虎，我没听错吧？向东南？为什么？那边是从来没人走过的大洋深处，哪儿有什么？我们现在船上的水已经不多了，再看不到陆地，大家都要玩完！”

陈炳的语气有些不善，脸上也满是抱怨之色。

在他看来张武根本就是小孩子胡闹！

“虎儿，你……你还是回舱里休息休息吧！前些日子，在风雨里折腾了一天一夜……是不是又发烧了？”

毕竟是自家叔叔，说话的语气满是关爱……但听张二磊这话音，似乎也并不信他！

“二叔，炳叔！我说的是真的……就在东南方向最多一天的路程，应该有个大岛，可以去那边补……”

“你来过这儿吗？你知道咱们现在在什么鬼地方吗？你才第一趟出海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儿胡闹了！赶紧走……”

陈炳对张武的话一个字都不信，当着张二磊的面就开始赶人了。

可让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张武梗了梗脖子说道：“罗七爷教我的针路口诀，我找到办法确定位置了……”

“太武放洋，用甲寅针，七更船，取乌坵。用甲寅并甲卯针。正南，东墙开洋，用乙辰，取小琉球头。又用乙辰，取木山。北风，东湧开洋，用甲卯，取彭家山。用甲卯及单卯，取钓鱼屿……”

听着张武背诵的针路口诀，陈炳和张二磊的脸上，就仿佛写着四个字——不明觉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