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胆子!
顼妍衣向来知道顼清若胆大狂妄,却不想竟疯狂至此。
她默默地看着那两个黑影突然停下来,不过片刻,便见顼清若仿佛下定了决心,又继续向前走去。
顼清若此时脑中闪过欧阳勰那张俊颜,紧绷悸动的心缓了一缓。
那个人一如她八岁那年初见,少年时的他,用还很稚嫩青涩的声音对她说,“哦,原来你在这里,你爹在找你呢。”
如今他已经长得如此挺拔英俊,只是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稳疏远。
想到这,就听到小凡的声音,“小姐,到了。”
顼姸衣看见顼清若走进房中,轻轻摇了摇头,冷笑了一下,刚要转身离开,嘴巴突然被人从后面捂住,瞬间没了知觉。
在最后一瞬的清明里,眼前出现一朵蔷薇花,如血地绽放,却闻不到任何芬芳,便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一阵刺痛穿过大脑,顼姸衣感到一阵晕眩,睁开眼睛,一片漆黑。
鼻间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道,又夹杂着一丝酒气。
她慢慢坐起身,缓了一会,双眼适应了此刻的黑暗。
自己身下是一张软床,床幔是一层白纱,罩在四周。
刚想要站起身,突然右手被绊住,碰到了什么东西。
那东西上下起伏,竟是一个人的胸腔,正躺在她的旁边。
顼姸衣一惊,后背顿时湿透。
男人,身旁竟躺着一个男人!
她马上起身离开床,却一下子因为腿软摔倒在地,身上的迷药药力未消,全身仍旧无力。
顼姸衣目光直直地望向床上的人,却因为光线太暗,看不真切对方的容貌。
“你不要再……装睡了……起来吧。”顼姸衣无力地说道,听到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
只见那人动了一动,右手手臂弯起,放在脑袋一侧支撑,侧身躺起,修长身形肆意坦荡,一身玄衣在朦胧的纱幔间,竟有着说不出的韵致。
那人眉眼依旧看不清楚,依稀间见他薄唇微抿,嘴角微微上扬。
“今夜这酒真是让人沉醉,竟做了这样真实的梦,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那人的声音清冷好听,带着一丝戏谑。
是欧阳丞相二公子,欧阳勰。
她坐在地上,双手支撑着身体,仰首直视对方,听到对方的话,眼睛里闪着迷茫不解的微光。
“让公子见笑了,我扰了公子清梦,实在抱歉。”顼姸衣苦笑道。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对方不再说话。
他感受到欧阳勰的眼睛一直看向自己,长久的沉默无声,让她终于败下阵来。
她不自然地低下头,不再看对方。
“呵呵呵……”
那人忽然站了起来,似乎很是愉悦。
“不对,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看到……”
顼姸衣突然抬起头。
她想起晕倒之前,分明看到顼清若进了欧阳勰所在的房间,怎么此刻竟是自己在这里。
那么顼清若又在哪里。
欧阳勰走到顼姸衣面前,蹲下了身,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凑了上去,看到对方惊慌失措的表情,笑意更深。
“我也很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话音刚落,门外一下子亮起,随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顼姸衣急忙站起,仍然浑身无力,再次摔倒,撞到蹲在身前的欧阳勰身上,一个重心不稳,二人一同向后倒去。
怕呼出声音,情急之下,她用手捂住了欧阳勰的嘴,满脸担忧地看着门口。
不多时,听到对面的门被打开。
两处房间大概距离较远,顼姸衣只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进了房间,随后传来零星的说话声,隐约还有女子的咒骂声,却听不真切。
又过了好一会,脚步声离开房间,最后终于安静下来。
她深呼了一口气,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
这时,忽然感觉手掌心传来一股湿热,她马上偏过头,看到自己的手仍然放在对方的嘴上,便马上放开。
那人一双狭长漆黑的眸,一直注视着自己。
“我……我,对不起……”
低下头,脸上竟如火在烧。
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可怜无助,脸颊却不可抑制地热了起来。
深夜,与一个男人如此独处,真希望这是一场梦,可以马上醒过来。
欧阳勰透过窗外的月光,看着此刻坐在身边的女子,久久不语。
仿佛在回味方才她嘴里的那句话,目光变得莫测高深,竟渐渐地透出一丝寒意。
一阵局促紧张过后,顼姸衣心力交瘁,汗水已经浸透衣背,她感到眼前一片模糊,一下瘫软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想要挣扎,终是没有了任何力气。
她的表情闪过一丝绝望,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衣袖,挣扎地说出最后一句话。
“不能被发现,求你……”
顼姸衣刚刚说完,便晕了过去。
大脑明明一片空白,却仍有微薄的意识,顼姸衣闭着眼,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人轻轻抱起,鼻间传来一股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酒味还有一丝汗水味,清冽的好闻。
依稀听到耳边有人在说,“你的这句对不起究竟是在对谁说?”
语气里有一丝痛苦,伴随着一声叹息,湮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