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郑兮照例去将碗洗了。

待她从厨房里出来，就看到李凤娇正冲着郑扬发火，郑扬闷着不吭声。

原来就在李凤娇跑去洗了个澡的功夫，郑森趁郑扬不备，一溜烟的又出去了。

“儿子都看不住，你还能干什么，浪费粮食，我当初瞎了眼才嫁给你。”说着气冲冲上楼，“啪”的一声，将房门死死关住。

郑扬回头就看到了郑兮，苦笑一下。

郑兮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早对这一家人无话可说，转身上了楼。

郑扬看着郑兮的背影，若有所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这个女儿变了，变得沉默寡言，变得让人完全看不透心思了。

第二天天微亮，郑兮早早的就起了床，拿昨晚的剩饭当早餐，她是从来都没有零花钱的，早餐钱更是没有。

收拾妥当，郑兮就往学校走去，学校和郑兮家几乎一南一北，远得很，没有钱的她，只能选择步行，因此她总是班上起得最早，到学校最晚的人。

……

“顾以，打球去！”程南单手拿球，一只手用力的旋转着篮球。

“不了！我今天得早点去图书馆。”顾以将书包甩到背上。

“不是吧！你也太刻苦了，你都已经是我们全校第一了，你再努力，又不会多上升一名，再说了，打球不是你的心头好吗，不打了！”

“今个不打了，我还有约。”丢下一句话，就走出教室了，完全没有给程南任何八卦的机会。

“渍渍！”程南看着顾以的背影，摸摸下巴“有约，破天荒啊！”

顾以在往图书馆一楼去的时候，也实在是想不通，事情到最后，他怎么就成欠债的了。

顾以站在郑兮面前，察觉到自己面前的光线有变化，郑兮抬头看见顾以，冲他璀璨一笑。

郑兮的长相精致，却不会让人觉得锋芒毕露，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看的书比较多，浑身上下倒是透出了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是属于比较文艺范儿的女生，看一眼就觉得让人很舒服，难以生出抗拒感，尤其是在她故意露出交好意思的情况下。

看着笑容灿烂的郑兮，顾以觉得压了自己一整夜的微微憋闷感，好似一瞬间消散了。

“你让我今天过来找你还债，怎么还！”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

郑兮笑容没变，伸手将自己手里压着的一本书递过去给顾以，指了指她翻开的那一页。

顾以皱眉，语气不善：“难道你让我撕书。”那眼神盯着郑兮，大有如果她点头，立刻起身离开的意思。

“噗嗤”郑兮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想什么，这书是图书馆借来的。”看来他对昨天的事真是记忆犹新啊。

顾以将书翻到首页，看着图书馆的标志，表情有些古怪。

“这个给你”郑兮将自己身旁的一小叠白纸推到顾以面前，“我需要的是你将这几段帮我抄下来。”

说完郑兮也没等顾以同意，拿起一旁的数学书开始写作业。

顾以看看自己面前的一堆东西，又看了眼专心看书的郑兮，想想还是动手开始抄句子，不是让他撕书就成。

“我抄好了！”

大概二十分钟后，顾以将自己抄好的纸张递给郑兮，“你看看，这样行吗？”语气里依旧有着不可忽视的尴尬。

郑兮放下手中的数学书，将顾以抄好的纸张拿起来。

纸张上的字龙飞凤舞，拿着普通签字笔写出来的字，倒像是钢笔写的，确实美观。

字漂亮是漂亮，但是和上辈子她拿到的顾以签名的字体，倒是相差甚远，那时他的字不是说不好看，只是没有什么特色，显得有些刻板。

如果不是他的签名是有人代替他写的，就是到那时他已经开始学会了藏拙，不让人从他的字里看出什么来。

郑兮看着，特别想直接将纸张收起来，据为己有，想到自己要做的事，心一狠，轻飘飘的将摘抄纸张的一小角撕下，轻轻放入口中，眯上眼睛。

顾以有些惊诧的看着郑兮的所有动作，即使在昨天，他知道了她喜欢吃纸片的习惯，却也没有现在这般直接看到的震惊。她那超乎想象的幸福表情，就好似放入她嘴中的不是一张干涩的白纸，而是一道美味佳肴。

郑兮砸吧她那张小嘴，睁开自己一双灵气十足的笑眼，“很好吃，文章写得好，字也好！”

“你都吃下去了！”顾以语气复杂，神色也很复杂，指着她手上剩下的部分：“这能吃！”

“为什么不能。”

顾以久久不语。

郑兮勾唇一笑，自去看书去了。

沉寂的空间里，只有郑兮细碎的翻书声，不知过了多久，顾以推开自己的椅子，起身“既然债已经还完了，我走了。”

郑兮拉住顾以，“好，明天再见。”

皱眉看着拉着自己衣袖的，顾以疑惑道：“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明天继续过来帮我抄书，我还有好多没来得及吃。”

语气平常到，好似在说，我还有好多美食没吃过。

“什么，不是一天吗？”

郑兮一双灵动大眼看着顾以，“我没说是一天吧！你字这么好，很好吃，我希望是很多天，不过分吧！”

言外之意，就是本来是一天的咯！

顾以严重的认为自己被耍了。

……

顾以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郑兮看得出，他生气了。

但是没关系，生气比无动于衷强。

……

第三天

郑兮坐在图书馆一楼，等了半个小时，顾以没出现。

她松开手中的笔，书本从她进到图书馆就没翻动过一页。

隔天，

顾以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心中莫名有些忐忑，待到了放学时间，一直提着的心，落到了实处，却不知为何有些愧疚。

她应该不会来找他了，是他想多了。

收拾好东西，拒绝了程南一起打球，今天没心情，早些回去也是好的。

将书包甩到背上，走出教室，在转角处楼梯处，却停了下来。

郑兮背着个书包，怀里抱着本书，直直站在楼梯口的一边，听到脚步声，将视线从窗外的风景移开，看向顾以。

那一瞬，她的眼里似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