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婚事到底还是如约举行了。
而江宁城上至庙堂下至市井,也多了些谈资。
苏家赘婿宁毅新婚前夕错把厨娘当新娘,被吓得落荒而逃的事情,已经在江宁城传开了。
这无疑坐实了宁毅被人打成傻子的事实!
不过,对于坊间的议论声,宁毅倒是不在乎的,而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他大概也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江宁,是宋朝的时候南京的名字!
但这又不是宋朝,如今的这个朝代叫做武。
这个朝代的史书,与宁毅记忆中的历史相似却又有很大出入,譬如李白,写了些好诗,被人称作诗仙,但是年轻的时候就在长安跟人比剑死掉了!
杜甫当了官,因为太迂腐办砸了事情被皇帝砍了头……
大概熟悉了这里的情况之后,宁毅的日子也就悠闲起来,其实就是无聊,已经成了婚,苏家也就不再刻意守着不让他出门。
因此,宁毅最近常带着丫鬟小婵,去秦淮河边看人下棋。
那是城郊一处略微冷清的街道,偶尔会有些挑着担子的商贩路过。
临河老树下常有人在那里摆棋盘,总会有几个老头在那儿下棋,旁边则是一个茶水摊,宁毅便一边喝茶一边随意的看几个老头下棋。
看久了,和那几个老头就混成了熟面孔!
这日,天气有些阴,他与小婵去到茶摊,又是两个老头在下,大约下了一阵,一名家丁模样的人往这边过来,与一名老人说了几句话,那老人点点头:“秦公,家里有急事,这局棋……”
“眼下不分胜负,算和局如何?”
“如此甚好……”
两人文绉绉地说了几句,随后一名老人走了,摆棋摊的老人开始收子,宁毅一口喝完了手中的茶,站了起来:“没得看了,小婵付账吧。”
小婵正拿出荷包,后方那老人开了口:“这位公子最近都来观棋,想来对此道颇有心得,可愿与老朽手谈一局?”
这明显是没对手了,随便抓个人!
“呃……”宁毅愣了愣,也不好拒绝!
他在老人对面坐了下来,帮忙收棋的时候,自然也有“公子是何方人士”之类之类的事情,宁毅随口回答几句,收完棋,猜子,宁毅执白先行,他也不客气,拿着棋子啪的放上去。
“呃,这开局……”那老人看他一眼,随后只是皱了皱眉,跟着下。
如此你一子我一子的大概下了十几手,那老人眉头皱得更深,疑惑地开口道:“公子的棋艺,敢问是跟何人所学?”
“看棋谱自己琢磨的。”
“哦,难怪……”
这句话后,老人倒也不再多说,河边的树下两人默默地对弈,小婵坐在一边,偶尔抬头看看天色,她对围棋实在不懂,只是觉得越下那老人便想得越久,一头皱纹更深了,不时抬头看看宁毅,或者偶尔摇摇头,棋盘上白子声势浩大,黑子渐渐被杀得七零八落。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老人投子认负,抬起头来认真打量了宁毅片刻,宁毅还是那副淡淡的似乎觉得一切都很有趣的模样:“公子的棋力……高超,只是下棋的手段上,是否有些……”这老人斟酌着用词,宁毅收拾着棋子,倒是笑了笑:“下棋求胜,就像两军对垒,哪有手段之分?”
“下棋乃君子之学……”
“老人家觉得下棋可以看出一个人的心性。”宁毅随口说着,将棋子一颗颗地收回来,“准吗?”
老人愣了愣,微一沉吟,随后倒也摇头笑笑,伸手收拾棋子:“倒是不怎么准。”
收拾好棋盘,眼看天阴欲雨,宁毅与小婵往苏府的方向回去,一路上,小婵看他的眼神倒是变得有些讶异,忍不住问道:“姑爷赢了?”
“啊,以后怕是不好再过去看棋了。”
“为什么啊?”
“你看他不是觉得我是坏人了么?”
“下盘棋就觉得姑爷是坏人?”小姑娘回头看了一眼,“准是因为姑爷赢了他,他生气了……老公公气量真小。”
夏季的大雨来的很猛烈,漫天声响中,天色沉似乎到了傍晚!
宁毅看着外面的大雨,随后看看身边的小姑娘。
“下午有事吗?”
“没什么事呢。”
“来下棋吧。”
“婢子不会围棋。”
“不下围棋,我教你下五子棋。”
“五子棋?”
小姑娘抬头望着他,眼中闪过迷惑的神色,没听说过这种棋啊……
于是,这个向来有些安静的小院落,到得下午,便常常能听见有小姑娘的欢呼声响起来了,另一边的房间里,苏檀儿坐在窗前看书,杏儿与娟儿两个小丫鬟正排排坐在小板凳上刺绣,偶尔听见对面的雨声中隐约传来“我赢了我赢了”的欢呼声,就免不了好奇地抬头望望,如此重复几次,杏儿被针扎破了手指,将指尖吮在嘴里疑惑地往那边张望。
“婵儿这丫头,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