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娘亲说让你记得出诊费?”
“我所有的钱银已经给你大姨母去帮我请大夫了,出多少钱得看我是不是能活着了。”容浔很是无奈,现如今仇敌在寻他,那个叫萧燕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他联系上自己人。
“哇,你不是要耍赖吧,我娘亲可是……可是……可是先从东边的溪边救了你,后又为了你跟人打架差点丢了命,如今还不顾男女之别为你治疗伤口,你如此忘恩负义……”萧宝儿说得生气,竟一巴掌拍到容浔的伤口处,又是痛的容浔嗷叫两声。
“哼,也就是大姨母还相信你这个贵公子会知恩图报。”萧宝儿摇着小脑袋,真替娘亲不值得。
“你这小孩,好不讲理。”说罢,容浔突然语塞,这句话好像有人同他讲过,都说他是不讲理的容四爷。
“我要是收不到钱银子,娘亲肯定会瞧不起我的。”
不知怎么的,萧宝儿总觉得娘亲变的聪明了,他什么时候让娘亲给比下去过?他不能让娘亲给比下去了。
容浔看着萧宝儿认真的样子,霎时觉得心情极好,打趣道:“那你预备怎么问我收诊费,又打算收多少呢?”
“这……”萧宝儿摸着小脑袋,怎么今天娘亲变聪明了,溪边捡来的帅叔叔也好像比他聪明厉害的样子?
容浔叹息一声,闭目养神着,漫不经心的道:“我倒是可以提醒你一下,”话语间他抬眼看了一眼萧宝儿,见他十分认真,等着他的下一句,便接着道:“你可以去问问你娘亲,她肯定知道。”
萧宝儿听罢瞬间翻白眼,去问娘亲,不就是不打自招的说他没办法收诊费了吗?
想着才记起来,整个人就瘫坐在地板上,“娘亲让我守着你,刚刚接骨那么残忍,娘亲肯定是怕你死掉了,到时候我们家还要吃官司,哎,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世道,救个人还能让大家找理由轰我们一家人走,娘亲还因此差点丧命。
说到此处,萧宝儿回头看了一眼容浔,发现他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却不发问,也不关心,但还是喃喃自语的叹息道:“知不知道什么叫知恩图报,什么叫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娘亲啊娘亲,你说你冒着被打死的危险,九死一生就救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的玩意啊。”
倒是有趣的小孩,懂得激将法,还真不像这种穷困人家的小孩,容浔本困乏的厉害,却还是忍不住问一句:“你懂得词语还不少,是上学堂了吗?”
这家人太奇怪,明明这母子二人穿的烂兮兮的,那萧燕穿的虽然艳丽却都是旧衣衫,可是……
看了看那梳妆台上刚被当银针使用后摆放凌乱的银簪子,他更奇怪,明明穷得叮当响,可这银簪子也值不少钱,不说置办多少新衣,也够这农村家庭好好生活两三年了。
“上啊,可是……”萧宝儿无奈的叹气,“可是娘亲不让我上学。”
“为什么?因为没银子吗?”
萧宝儿回头朝容浔白了一眼,“你也瞧不起我家穷吗?”
容浔不语,萧宝儿继续道:“文才叔是个挺有学问的先生,他不收我的学费,对我又好,我很喜欢他,可是娘亲不让我去跟他学。”
“所以你就背着你娘亲偷偷跟这位文才叔学知识了?”
“啊!”萧宝儿这才反应过来,小手捂着嘴再也不愿意多透露一个字。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只要你不提出诊费。”他也就是逗他好玩,只是真的好困,打着哈欠,“既然你娘亲让你照顾我,照看我,那我就不客气了,午安。”
说罢,容浔已经闭着眼,真的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萧宝儿憋着嘴,努努道:“白眼狼,你要是不出诊费,最好半身不遂终身残疾好了。”
容浔眉头微微蹙了下,心中一阵酸楚……
他的腿……
他的腿早就废了,可是那些人还是不放过他,要将他赶尽杀绝,可他偏不死,只要活着,他一定不会任人欺凌。
“我出一两银子。”语落,他头扭到一边,呼吸均匀。
萧宝儿好似觉出容浔的无奈,也不在说话,一两,一百文钱……
不错了,以前和娘亲卖柴、卖草药、帮人做工一天也不过十文钱不到,这一下子就一百文,有总比没有强。
他转过头,看着床榻上安静的容浔,心里想着,这个男人长得真好看,如果将来能跟他一样好看,多好呢?
想到此处,萧宝儿不免有些失落,如果眼前这个人是他的爹爹多好啊。
想着,萧宝儿不免伤感起来,他对自己的身世一无所知,除了村民们说的杂种外,他每每问及,娘亲总是闪烁其词,又或者棍棒加身。
而如今,娘亲性子好了一些,可忘记了不少事情,怕是更无从问起了。
罢了罢了,问他作甚,既然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爹爹是何人,倒不如找一个更好的爹爹?
想着,眼前的人如果不是瘸子的话,他真的要帮自己和那个傻娘亲筹划筹划的。
不知何时,萧宝儿竟然打了个盹,正梦见容浔双腿恢复正常,身姿矫健,陪他和娘亲在春日里放纸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忍不住喜悦,竟是梦里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容浔本就疼痛难忍,醒来看见萧宝儿匍匐在床边傻笑的样子,竟心生温暖,忍痛戳了戳萧宝儿,“喂,小子,你是梦见好吃的了吗?”
萧宝儿惊了一跳,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容浔一脸倦容,心中失落,为何不是梦中那般铮铮铁骨柔情的汉子?
“人都死哪儿去了?”
容浔扶着额,只觉得头晕目眩,嘴里嘀咕着,心里也开始打鼓这家人是在太不靠谱了,如果不是看见萧宝儿酣睡在塌前,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让人骗了。
“这位大叔,你嘴里还是积点德吧,要不是我娘亲救你,你早就没命了,那里还能躺在床上说风凉话呢?”
萧宝儿靠在塌边,懒洋洋的说,心里也开始奇怪,大姨母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八成又进了赌堂了,想到这里,萧宝儿有些恨铁不成刚右拳击左掌。
还有娘亲也没再来探望,外祖母也不曾来过,难道……
想到此处,萧宝儿猛的蹦了起来,朝着玄关处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着:“娘亲,外祖母……”
“喂?臭小子,让你们家大人给我找个大夫。”
可是,小小身影并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一声。
“该死!”
容浔暗骂,真是错信了这一家子穷鬼,特别是哪个牙尖嘴利的萧离,真可恨,只想此劫难逃,便两眼发昏再次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