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大叫:“是少爷!快来人啊!少爷受伤了!”
佣人匆匆跑去开灯,长廊顿时一片光亮,映照着红色灯笼,喜意绵绵。
“犀犀!”苏梅惊叫,被眼前的场景震得说不出话。
空气里飘散着浓郁的血腥味。
躺在血泊里的人是秦犀,浑身的伤口道道见骨,小脸苍白地盯着长廊角落里的人,见了鬼般恐惧后退。
苏梅奔上前,又哭又闹,秦邦年立刻让佣人去备车,秦冉心同样张着嘴,发愣地盯着黑暗中站立的少女。
她一头黑发,眼眸低垂,还是那套带着血污的破烂衬衫,站在角落里十分不起眼。
“她,是她……”秦犀在苏梅怀里,颤抖的小手指着亲眼,痛得大哭,“她让狗咬我!妈妈,她让狗来咬我……”
苏梅瞬间抬头,骇然的视线落在秦烟脸上,只看得见凌乱的头发。
秦烟只是垂眸,身上也有几道伤口,她仿佛被吓坏了,眼尾还是嫣红。
“那是疯狗!”秦邦年有些烦躁,“她有天大的本事,还能使唤疯狗吗?犀犀被吓坏了,快送医院!”
苏梅眼神里的冷意渐渐退了,咬唇。
她知道秦邦年的心思。
苏沁死前把所有钱和地产都留给了秦烟,既然第一次没能害死秦烟,现在就不能做得太过,更何况还有霍家的命令在前。
而且她不得不承认秦邦年说得对,这狗前两天就发疯了,秦烟绝不可能知道这房间里有狗,看样子也是秦犀把人带上来的……
前后事情一想,苏梅就明白了,看向秦冉心。
秦冉心脸色苍白,百口莫辩。
是她让秦犀把人带上来的,可她没让秦犀自己进这间房啊!
救护车到来,佣人匆匆抬着秦犀经过木雕长廊,秦冉心跟了上去,在担架旁抓住了秦犀的手。
“犀犀,你告诉姐姐,真是二姐让狗来咬你的吗?她怎么做到的?”
“姐……”秦犀苍白着脸,已经快要晕厥,秦冉心没有得到回答,眼睁睁看着车子离去。
夜色无边。
偌大的沁园只剩下蝉鸣。
秦冉心咬着牙站在原地,心里一瞬间空落一片,莫名地觉得这夜色有些渗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只狗确实得了狂犬病,怎么可能还能听人的指挥?
“姐姐想知道什么,问我不是更方便些?”
身后骤然传来一道清凌凌的嗓音,浸透了月色,语调仿佛也染上了凉凉的青光。
秦冉心回头,一眼看见了靠在门边的身影。
血迹在她身上凝结,刘海盖了大半的五官,随着抬头的动作缓缓露出了上扬的眼尾,眸光凌厉而冷漠,直直射进她心底。
是秦烟!
不过是表情变了,整个人的气质就和刚才截然不同!
“你……”秦冉心哑口。
秦烟笑靥绽开,缓缓迈步,轻飘飘的嗓音从秦冉心的耳侧刮过。
“姐姐是不是好奇我怎么让疯狗听话?”
秦冉心只觉得脊背发凉,全身的血液都停滞了。
“很简单,对付疯狗有个绝佳的办法,就是比它更疯,对付人嘛,也是一个道理——”
“姐姐觉得呢?”
凉凉的嗓音借着夜风送进她的耳中。
人走远了。
秦冉心心跳如雷,猛地转头。
不……这绝对不是一个土包子会有的口吻和气势!她们都错了!都看错了!
“秦烟!你给我站住!”秦冉心追了出来。
然而她只看见一片衣角,翩跹着上了那辆车牌是五个八的车。
这车牌在整个洛城也只有一辆,代表绝对的权势和地位,是霍家来人接他们的新娘了!
秦冉心目光变换,很快勾唇笑了起来。
呵,进霍家有什么好下场?就算霍斯尧还活着,也是个半死不活的植物人!霍家可是个真正的龙潭虎穴!
过了今晚,秦烟就是个死人,她跟个死人计较什么?
这头的秦烟正在闭眼小憩,在颠簸的车上心神平静。
她想到刘妈跟自己说过的话。
“夫人临死前说的唯一一个字就是‘霍’,如果有机会接近霍家,一定要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
霍家……秦烟想到那双棺材里的黑眸,心头微悚。
但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她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随身的项链丢失了,那条项链从出生开始就她就一直戴着,是母亲给自己的礼物。
秦家人以为自己将狸猫换太子的戏码玩得天衣无缝,殊不知一切都在苏沁的掌控之中。
当时苏沁产后虚弱,知道孩子被仇家掉包,干脆将计就计,将秦烟放在乡下养大,多年悉心教养,也让秦烟远离勾心斗角,至少保住了一条命。
她想,已经失去了母亲,不能连最后的念想也失去。
项链很有可能掉在霍家。
她必须回去一趟。
车子停了。
霍家正在进行宴会,庆祝霍家大少的奇迹生还,然而这里面有几个人是真心,就不得而知。
秦烟被迫穿上喜服,挨个敬酒。
席间,霍家小叔喝醉了,淫邪的目光上下扫视秦烟,看着她领口外的白嫩皮肤,下身火热。
“侄媳妇,来,来!”霍岩挺着干瘦的腰,伸手就要去搂秦烟,“这次霍斯尧那小子能活着回来,多亏了你冲喜,功不可没啊!今晚也算是你们洞房之夜,那小子没福气跟你喝酒,不如这交杯酒,小叔我就替他喝了!”
周围一阵哄笑。
出席的大多都是霍家远亲,听说霍斯尧居然死而复生,过来看看热闹,霍家主家的人,竟然也只有一个霍岩在场。
秦烟避开他的手,漆黑的眼在他脸上扫过。
“哟,还,还是个有脾气的?”霍岩打了个酒隔,痴痴笑了起来,“我喜欢!这样的在……嗝……在床上花样多,骚断腿……”
“光说不做,你倒是上呀!”有人笑道。
“小心今晚耽误了斯尧洞房!”
这话一说,众人哄笑。
“谁说我不上?”霍岩反手就扣住了秦烟,力道惊人,“我现在就……啊!”
惨叫声突起。
秦烟的指尖刚摸上酒瓶,霍岩就被横空踹了出去。
砰!
人影撞上墙壁。
秦烟一滞,回了头,蓦地对上了一双十分熟悉的黑眸。
是棺材里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