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敌军有多少?”宋民的脑子回过神后,沉声喝问道。
“回王爷,大约三四百人的样子,眼下快要入冬了,应该是偷摸过来准备打秋风的”军候一脸犹豫不决,“王爷,您还是快出城吧!”
“什么叫大约三四百人,应该是?一群饭桶。”宋民沉声喝问,转头看向李伯;“肃州守军不是还有一千人吗?我要上城墙,我倒要看看蛮子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一千守军抵御不了几百蛮子?”
眼下的处境,宋民已看的很清楚。
他必须要做点什么才好,若是像原主那般继续任性妄为,不出一二年,他又会把自己给玩死。
而鞑子突然犯境,这让宋民觉得是一个机会。
一个让他这个肃王,在肃州稍微能扬点名、站点脚跟的机会。
这个时候出城,呵,还把他当那个废物呢?
李伯一听这话,顿时就着了急了,“殿下,这不是寻常儿戏。蛮子凶悍,便是三五百骑,那也不是寻常将士可以应对的。殿下还是好生歇着,或者,即刻前往军营暂避。”
“若人人都对蛮子畏之如蛇蝎,这泱泱大周,恐怕在这个世上坚持不了多久了,我身为肃王,理应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为百姓、将士表率。”宋民说的慷慨激昂,迈开步子就往府外走去。
这个混账原主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情,让他在肃州民心丧尽,毫无根基,他不能再让这样的事情继续下去。
李伯和军候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满满的惊奇。
肃王爷今天这……真的是脑子犯抽抽了?
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殿下,等等我!”李伯喊了一声,回过神来,急忙跟上了宋民。
王爷要送死,他也得跟陪着啊,这就是干奴才的命。
宋民忽然出现在城墙上,不由引起了一大片的哗然。
守城士兵们像是见着了天大的稀罕一般,偷眼瞧着宋民。
“这瓜皮王爷,今儿个怎么有空上城墙溜达来了?”
“估摸着是没见过蛮子攻城的新鲜吧,脑子缺根筋的玩意儿,废物东西。我呸,找死来了。”
“得亏人家是个王爷,这要是我儿子,我早两把掐死他了!”
“你小点声,想死啊!还知道人家是王爷呢。”
“嘿,这王爷啊,也就是能欺负我们这些泥腿子,他呀……嘿嘿,这天下谁不知道,肃王就是一个被从皇宫里扔出来的垃圾呢。”
“咦,我看你这老怂是真的想死啊!”
……
低低的议论声,在耳畔像是蜂鸣一般回荡着。
宋民也不是个傻子,多多少少肯定还是能听见一些的,但他装了个没听见。
这具身体的原主丧尽天良到的那个地步,被人骂,实在不算是什么新鲜事。
靠着女墙,宋民谨慎的将脑袋探出垛口,朝城下扫了一眼。
一群草原蛮子骑着高头骏马,手持弯刀,身上穿着简单的铁甲,阵型散乱,在城外呼啸纵横,口中还骂骂咧咧的嚷着什么。
不用想,喊的肯定都是嘲讽的话。
就是这样的一群人,把城内一千守军竟吓得连头都不敢冒一下。
宋民也算是长了见识了。
草原蛮子给中原百姓留下的心理阴影,可见一斑呐。
大周在最近的三十年间,对草原蛮子的战争,几乎就没有赢过,全都是以割地和亲保持着暂时的和平假象。
“殿下,城墙上凶险,还请殿下移步!”一道雄浑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宋民转头便看见了一身戎装,神色严肃的华蓥,肃州军马皆归他管制。
“华将军,肃州城地处肃州腹地,这一支小股蛮子为何会出现在城外?可是武威郡已失?”宋民低声喝问道。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严重后果了。
肃州地形狭长,南北纵惯三千余里,武威郡在肃州城正北,地处肃州中心。
若武威郡有失,肃州就会被切为两段,南北无法相连。
华蓥没有料到这位浮夸的王爷,一张口便问到了关键之处,不由有些惊讶。
“殿下,武威尚无消息传来。不过武威郡有重兵防御,料来应该不会有失。这小股骑兵,恐怕是偷越边境,打秋风来的。”华蓥说道。
“华将军难不成就看着这股贼兵,在城外耀武扬威而无动于衷?”宋民斜瞥了一眼华蓥,语气中含着一丝愠怒。
华蓥很坚决的说道:“殿下,草原蛮子骑射无双,此时出城与之决战,并非明计。拒坚城而守,方为上策。”
“据坚城而守?呵呵。你有坚城可守,那城外这些百姓呢?你有没有看见他们可有坚城可依?华蓥,难道你就忍心看着他们被草原蛮子的屠刀欺辱而无动于衷?”宋民冷哼一声,震声喝道。
华蓥愕然看着宋民,他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被这个废物王爷给嘲讽了。
而且,就他这样的竟还关心起百姓的死活了,这可真的是破天荒了。
挺了挺胸膛,华蓥傲然说道:“末将何怕之有,只是行军打仗并非儿戏,不可逞一时之勇。城外百姓,末将也不忍他们被蛮子荼毒,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殿下难道还要我等再葬送数百将士的性命?”
“城外蛮子虽仅有三百余骑兵,但草原蛮子以一抵十,不在话下。城内守军皆是步卒,以步卒战善射之骑兵,更没有丝毫的胜算。”
“我看你这都是借口!”宋民嫌弃的瞥了一眼华蓥,默默的给他也送了个废物东西的称号,一千人被三百蛮子给吓成了这鬼样子,还当个屁的兵。
“李伯!”宋民高喝一声,吩咐道:“去城内给我找几百把镰刀来,另外,准备大量的绳子。”
李伯听着这话有点懵,这小王爷是又要搞个啥?难不成他真要打蛮子?
这想法,是不是有点太飘了?
正惊异间,宋民威严的目光瞟了过来,“还愣着干嘛?赶紧去!”
“奥奥……喏!”李伯赶忙应了一声,健步如飞下了城楼。
华蓥看着有些懵圈,不明白这恶名远扬的王爷又要折腾个什么幺蛾子。
但也顾不上管那些,直接越过宋民,安排士兵守城。
不多时,李伯带着王府中数名护卫匆匆而来。
宋民看了看那些质量参差不齐的镰刀,选了的两百把坚固一些,然后命人寻来了一批长枪,撅了枪头,将镰刀固定在了枪杆上。
“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李伯看的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
宋民亲自上手,一边磨着镰刀,一边说道:“此物,名为钩镰枪,是针对骑兵的神兵利器,专砍马蹄!”
钩镰枪在宋民所熟知的那个时代中,出现极早,但在这地方,宋民的记忆中反正没见过。
这玩意早期出现的时候,就是镰刀绑木杆,用来对付骑兵的,最初叫做麻扎枪。
后来随着技艺的逐渐成熟,钩镰枪的应用也逐渐普遍了,有了单钩枪,双钩枪,环子枪等等。
“城中有多少盾牌,都找来!”宋民一边忙活着手上的事情,一边喊道。
一侧,有些好奇走过来的华蓥,闻言说道:“城内没有一块盾牌,肃州贫敝,朝廷也不愿意在守军身上花费更多的钱粮,能用的武器,唯有的刀枪、弓箭。”
宋民愣住了,有些傻眼了,“朝廷是脑子不好吗?不往边地守军身上花钱,这钱往哪花才合适?”
华蓥自嘲的笑了一声,“在那些文官的眼中,这钱,应该是直接送给蛮子更合算。”
“我拓麻!”宋民直接爆了粗口,这见识是一波比一波更猛,竟还有这操作,真秀。
“去,卸门板!”宋民一手拖着磨好的钩镰枪,对华蓥喊道,“华将军,我府中护卫仅有两百,借你三百人马!”
这应该华蓥从军以来听过最大的笑话,肃州地位最高的肃王,竟然跟他借兵。
这个废物,这就是故意在打他的脸。
“王爷,非是末将不借,而是领军出城,必是死路一条!”华蓥坚持说道。
宋民一步踏出,冰冷的目光怼着华蓥。
“你借还是不借?不借,我杀了你!”
“借,出城士兵,每人二两银子。战死抚恤金,五十两。若不借,你死!”
“华将军自己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