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羞的没法见人,可又怕国师发火,便抱着他的脖子,小屁股一缩一缩的。
君天澜就这么背着沈妙言一路走向东隔间,这一路上,沈妙言都把那各种明枪暗箭的眼神给接了个遍。
君天澜给她上完药之后就走了,果然像他说的那样,一连三天,两人都没有在一起睡。
这三天,沈妙言失眠的厉害,因为她梦中的小木马不在了,她每天都要抓着小木马又粗又长的尾巴才能睡着的……不过也有好处,国师府咬嘴的蚊子好像随着国师一起消失了……
三日后,正值君天澜休沐。
沈妙言近来喜欢上研墨了,不过原因当然是因为打听到了君天澜喜欢练字。
她一边研墨,一边傻傻的看着君天澜执笔写字的模样。
正要睡着之际,管家顾明进来,恭敬道:“主子,慕容小姐的轿子已经到朱雀门了!府里接风宴也已准备妥当,就设在谢风亭里。”
朱雀门距离国师府很近,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沈妙言睡意全消,望向君天澜,他却依旧淡定地写字。
她慢慢研着墨,瞟了眼东隔间,她好像听说过这个人,也知道她很想要东隔间。
她若是知道自己住在里面,怕是会对自己有很大意见。
“你去门口迎她。”
沈妙言正出神时,忽然听见君天澜的吩咐。
她放下墨条,应了声是,便跟着顾明一道出去了。
顾明约莫四十岁,是个十分温厚的人,深得君天澜信任。
两人走出衡芜院,沈妙言轻声问道:“顾叔,不知那位慕容小姐,是什么样的性子?你告诉我,我待会儿也好注意分寸。”
顾明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慕容小姐单名一个‘嫣’字,性情嘛,在主子面前还好。主子不在的时候,有些骄纵。若是跟沈小姐发生冲突,还望沈小姐让一让她才好。”
话说完,却又觉得不该说这话。
他晓得沈妙言从前也是金尊玉贵娇养的小姐,现在住在国师府,却是丫鬟不像丫鬟,小姐不像小姐,又有个罪臣之女的名头,和慕容嫣比起来,在身份上便先矮了一截。
若是两个人闹起来,慕容嫣的爹爹到底是为民牺牲的将军,主子会帮谁,一目了然。
他犹豫地望向沈妙言,正想着要不要说些宽慰她的话,却见她那张嫩生生的小脸上,扬起笑容:“谢谢顾叔的提点,我不会惹慕容小姐生气的。”
府门打开,沈妙言跟着顾明走下台阶,只见门口已经等了不少国师府的丫鬟。
他们等了一刻钟,终于看见一抬湖蓝色缎底绣花软轿过来了。
软轿四周跟着七八个模样标致的丫鬟,个个儿脸上都带着一股傲气。
想起大丫鬟拂衣在提到慕容小姐时的畏惧,沈妙言差不多能够想象出,这位慕容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软轿在门前落地,顾明殷勤地过去,亲自揭开轿帘:“小姐可算回来了。接风宴已经准备妥当,全是小姐爱吃的菜。”
只见一只素白娇嫩的手从软轿中伸了出来,扶住一个大丫鬟,紧接着,那位慕容小姐便走了出来。
她约莫十四五岁,身姿高挑纤瘦,穿藕荷色方领对襟绣芙蓉花的上襦,下身着一条兰青色百褶襦裙。
柳眉杏目,小脸只有巴掌大,肤色洁白,是个美人,配得上“嫣”这个名字。
不过嘴唇略薄了些,下巴过于尖,看起来,少了些福相。
一个丫鬟拿了早准备好的水红色绣花披风,小心翼翼为她系上。
众人服侍周到,她坦然地接受她们的伺候,俨然是贵族小姐模样。
沈妙言观望着,慕容嫣的目光忽然投向她,声音里带着几分高傲:“你就是沈妙言?”
她还未进城,便听见一些传言,说是国师大人养了个罪臣之女在身边。
沈妙言被丫鬟们推到她跟前,她打量了几眼,嗤笑一声:“所谓的罪臣之女,原来长的是这个模样,本小姐算长了见识。”
她说话刻薄,沈妙言笑容淡淡:“你再不进去,宴席就要凉了。”
慕容嫣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在众多丫鬟们的簇拥下进了府。
顾明低声对沈妙言道:“沈小姐,慕容小姐就是这副性子,不过,她人虽高傲了点,但心地却不坏。日后你们处久了,就知道了。”
沈妙言不以为意。
谢风亭是建在花园湖面上的一处凉亭,慕容嫣老远看见君天澜在里面坐着,连忙加快步子走了过去。
她进了凉亭,小脸上都是笑,“天澜哥哥,这趟南城之行,我玩得很开心,还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立即有丫鬟呈上一只木盒。
她将木盒打开来,里面的丝绒布上,静静躺着一只小巧的狼毫:
“笔杆是上好的白玉雕成,内心镂空,握起来,夏日温凉,冬日暖润。笔头的毛是用雪狼尾巴尖儿上最好的毛制成的,天澜哥哥一定喜欢!”
君天澜示意顾明收了。
慕容嫣在他对面坐下,望了眼石桌上丰富的菜肴,眉眼弯弯:“天澜哥哥,我在南城时,最想念府里的竹叶杏酪,顾管家心细,我一回来,就给我备下了!”
跟进来的顾明陪着笑,客气道:“哪里是奴才心细,是主子知道小姐爱吃,叮嘱厨房备下的。”
慕容嫣脸上笑容更盛:“天澜哥哥,你对嫣儿真好!”
沈妙言站在顾明旁边,静静望着他们二人,只觉得这些天,君天澜对自己的好,都是一场梦。
她心里泛酸,忍不住别过脸去。
几个丫鬟上前布菜,慕容嫣的目光忽然落在沈妙言身上,指着她说道:“你过来,给我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