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昨天深夜,夜深人静后的甄府,书房中,甄豫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他烦躁地在书房中踱步,脑中一直浮现出张和那朗朗之声:“举大汉百姓多少户?……十年百年……将堆成金山……”如此这般,一直持续到了三更时分。老总管也只好时不时地唤丫头给他端来热茶,直到甄豫觉得口干舌燥之际,端起茶水来,喝了一口,刚想放下,忽然想起张和自信的作答:“如茶叶之物,王公贵族每日必茗。”他愣了良久,忽然放下茶碗,大声喊道:“甄叔,找那小子来,他的条件,我答应了!”
老总管闻言顿时松了口气,答应了声,找人去了。可怜他这把老骨头,总算是可以歇息咯。
张和随家丁再次来到甄府,在大堂上,却是坐了两个时辰,茶水也更换了数次,甄豫这才打着哈欠出现在堂首处。疲倦的嗓音在大堂扬起:“阿呆,你要的我给你就是了,但是,你又如何能保证,不将制作之法透露出去?”
张和起身行了一礼,答道:“多谢甄老爷抬爱,相助小子。张和感激不尽,至于甄老爷所虑,小子已答应,留下400名奴仆与三百金,一年后再付与小子。张和相信、一年的光阴,以甄老爷的能力,早就将这酱油售卖到整个大汉之地了吧?”
“话虽这么说,但销路如何?谁又能提前知道?万一这酱油卖不出去,本老爷岂不是赔本了?”甄豫似乎有心为难张和,但这话却说的在理。张和微笑地摇摇头,答道:
“这就如同赌博,赢了就得双倍之利,输了却也莫要怨天尤人,认赌服输,赌、或不赌,随您。我想,享誉天下的中山甄家,不会连这区区的千金之物也舍不得吧?”
到底是年轻,三十余岁的甄豫还是沉不住了气,起身反驳道:“大胆!甄家岂是任你诋毁的?甄叔,领这小子去取他的东西。给他三天的功夫,让他教会府内的工匠。到时若是造不出酱油来,哼哼!给我乱棍打死!”这却是气话了。
张和闻言,陡然大怒,奋力一指甄豫道:“笑话!我一没签卖身契,二没与你有过任何欠借契约,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试试?”
这陡然袭来的气势,竟将甄豫给镇住了。半饷说不出话来,老总管见到场面僵持,赶紧做了个和事老,将张和拉走了。
“这小子、这小子,气煞我也!”一场本不应该的仇恨,就这般结下了。当然,这甄豫还算得上是文人范畴类,毕竟是书香门第,杀人放火之事却是不敢胡来的。其时,父亲甄逸还在世,在朝中为官,这才有甄豫在邺城置下产业。甄家四大支,可称得上是中上贵族世家了。
在甄总管的带领下,张和从甄家库房里得到了两百块金饼,也就是两百斤重的金饼,另外珍福酒楼的地契也到手了。就是那百名奴仆,可得好好挑选。一要实诚,二要身体强壮,三是无牵无挂的。这可为难了老管家,但是酿制之法没到手前,甄总管也只好照办了。在府中召来500名家丁,任张和挑选。
张和扫了一眼这些家丁,让甄总管先挑出家人多的散去,剩下的三百人,也不尽然全是单身一人,有父子的,有兄弟的。好在已经控制在一家三口之内了。张和先是让他们在场中绕圈跑,一炷香后,落下的一半人给散了。再来就是为人如何了。这也简单,张和先是拿出一块金饼,让甄总管帮忙换上铜钱,然后从人群中拉出一个不顺眼的说道:“大伙听着,你们只要能说出一条他的好来,我就赏十文钱。”就这样,一个明摆着平日时常欺负人的壮汉,却被府中上百人说了他的好话。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张和让领了铜钱的人站到一边。剩下的仅剩70余人了。这些就是张和想要的。至于还缺的二十来人,张和当然是要他们的家眷了。总不能让人家一家子就这样给拆散了吧。还有就是甄掌柜他们家的卖身契约,张和也索要了来。欠下的恩情,总是要报答的。
“既然张公子已经挑好了随从,现在可以前往工房,传授酱油手艺了吧?”甄掌柜递过那些卖身契,便向张和开口道。(此时的卖身契多是羊皮所做)
张和接过一叠羊皮卷,对甄总管言道:“甄总管且随我将这箱金饼存到钱庄,我自然立刻传授酱油工艺。不然金子尚在甄府中,它的归属可就说不清了。”甄总管虽然没好气地望了张和一眼,却也没在说什么。领着随从与张和出府去了。
张和领着这行人回到珍福酒楼,店里的伙计都看的目瞪口呆,甄掌柜见到张和,不禁喊道:“阿呆?”张和笑嘻嘻地来到甄掌柜跟前,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甄掌柜,开口道:“甄叔,你的。”
“这是什么?”甄叔接过羊皮卷,不由的问道。甄喜与伙计也好奇地凑过来。“打开看看。”张和微笑着鼓励道。于是甄叔将羊皮卷展了开来,低头一看,顿时失声地喊道:“这是!这是!”激动的神情,双手不由地紧紧握住那羊皮卷,久久不能平静。众人都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阅历丰富的甄掌柜,激动万分?甄喜看了张和一眼,凑到叔父的身旁近眼一瞧。忽然猛的从叔父手中抽出另外的三张羊皮卷,摊开了看来。“这是我的!”一声惊呼,从甄喜口中夺口而出。惊喜的嗓音,将众人心中一震。纷纷猜测到底是什么宝物,让这叔侄俩激动成这样?
被侄子这么一喊,甄掌柜这才从愣神中清醒过来,急忙朝张和问道:“阿呆,你这是~”
“物归原主。”张和笑眯眯地安慰甄叔道。
“你说的是真的?”甄叔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见张和再次点头后,这才确定了下来。只见他忽然扯过甄喜,一同给张和跪了下来。老泪纵横地言谢道:“阿呆,这样甄叔怎样才能报答你的恩情啊!”说完就要哽咽地给张和磕头。吓得张和赶紧将他搀扶起来。“甄叔,你客气了。莫忘了,若不是您老人家收留,恐怕小子还不知道在哪儿浪荡呢。该是小子谢你才是。咱们就不要再说两家话了。”这才将甄叔安抚了下来。看着这一幕,门外的老总管与甄府的下人,要说不感怀那是自欺欺人罢了。羡慕归羡慕,事情还得做,于是老总管催促了。
张和将卖身契还与甄叔与甄喜,分说了一番,再交给甄叔十块金饼,托他于附近买下几间房子,用来安置自己的人。然后与甄总管去了钱庄,
在钱庄里,张和以每日千分之一的托管费,存下了一百八十八斤黄金。自己揣了两块,呵呵。而后随钱庄掌柜的进了内屋,契约还是要领的,钱庄掌柜分别写好两张羊皮卷,一张给了张和,另一张用一块普通的玉佩往砚台里蘸了墨汁,在羊皮卷上盖了玉印,再将玉佩用清水洗干净,递给了张和,这凭证也就齐了。如此一来,就是有人将羊皮卷抢了去,不知凭证,也是无法取得财物的。
“好了,咱们回去吧。”总算是放下心来的张和,随甄总管回甄府去了。
次日、在甄总管麻利的安排下,不出一天,就为张和腾出了一处单独的小院落,并派护院严加把守。除十名学徒外,不许外人进出。可见甄豫的重视程度了。
“张爷,你要的物品都在这了。你看还需要些什么?”甄总管将物品抬进小院后,前来张和的厢房相邀来。
张和慵懒地吃完早茶,抬抬手,随总管前去工房开课授徒去了。
来到小院,望着廊门上的两字,竟是隶书写的《鲤门》二字。不由念出声道:“鲤门?”随同前来的甄总管不由露出惊讶的神色,暗想:“果然不是寻常人家,能读书识字的,又怎会是平头老百姓呢?兴许是落难公子吧。”念及至此,对张和更加的恭敬来:“张公子请——”
“请——”二人随后进入院中。
至于为何称此地为鲤门?张和进入庭院后,便一目了然。整个院子,呈四方形,而中间的却是通圆的鲤鱼池。只见火红的鲤鱼时不时地跳跃出来,在水面上甩出一朵朵的水花。张和这才得知,这里,已然是甄府的后院来的。
“还不快拜见师父!”一声威严的呵斥,猛的将张和惊醒,抬头望去,便见十名老师傅乖巧地朝他见礼道:“拜见师父。”
已然年过四旬的匠人,竟下跪行拜师礼,吓得张和赶紧跳开,忙劝道:“后生怎能受诸位老哥一拜?快快请起。”
不料甄总管却将他阻拦道:“张公子无需客气。达者为先、拜师行礼却是规矩。是万万坏不得的。”
张和也反应过来,确实,如此这般作为,是有一定道理的。古人的智慧一点也不比后世人差,之所以立下这样的礼数,为的可是师徒双方都能得到好处。有什么好处么?看客们用心一想,也就明白了。
安心受了拜师礼后,张和便悉心传授酱油的制作工艺。一连待了旬月过后,待甄府的工匠酿出了酱油,张和也就可以离开甄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