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洛阳城,神州大陆最是繁华昌盛之地,也是大汉帝国帝都。而在洛阳城最中心的位置,更是碧瓦朱甍、贝阙珠宫,那便是皇城建筑,整个帝国的心脏之所在,自然尽显帝王的无上威严。而未央宫则可以算是整个皇城的中心点,这里正是君王和大臣们商讨国事,推行和颁布国家政策的权利最高峰。
而此刻,在这个巨大奢华的宫殿里,正尊卑有别,泾渭分明地或站或坐着一大群人。坐着的只有一个人,那是一个年近古稀的清瘦老者,只见他身披龙袍,头戴帝冠,慵懒地坐卧在殿后中央一高台上的一把金光闪闪,威武霸气的金龙木打造而成的宽大龙椅上,略显浑浊的眼睛似闭未必,像是在假寐,又仿佛是在认真聆听着底下一群人的相互辩论。
而在那龙椅的周围,则拱立着一群男女,皆是太监和宫女,在这些人之中,却有一男子,独显得鹤立鸡群。这是一个身材微胖,面白无须的男子,看那面相竟是让人猜不出他的具体年纪来,要说三四十岁吧,可那弯弯长长的眉尖垂至颧骨的眉毛却是一片银白,可要说他五六十岁吧,看那脸上的肌肤竟红润水嫩得跟那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此刻这名男子就站在坐在龙椅上的那名老者身旁,双手微微抱胸,手里抓着一把拂尘,双眼紧闭,鼻孔均匀地呼吸着,竟跟睡着了一般。
而在高台底下,则分左右两边错落有致地站立了约有四五十个人,左边大多是文官打扮,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朱颜鹤发,慈眉善目的六旬老者,这老者身着淡蓝长袍,头戴黑紫儒士冠帽,手持白玉笏板,恭恭敬敬地站立在众文官最前头,他的眼睛深邃睿智,仿佛看透了一切,又像是对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他垂至胸口的胡须发白,却不显得他老,反而给人以仙风道骨的飘逸感。他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着,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让人一见就感到无比的安心,但同时却又发自心底地莫名敬畏。受他那种泰然气质的影响,他身后的那些文官在因为政见不和跟人争执的时候也能时刻保持着心平气和,竟是生不出半点火气来。
而在右边站立着的一帮人,则多是将军着装,在这些将军的最前头,是一个身材臃肿,满脸横肉的胖子,这胖子身高六尺多,并不算矮,可因为身体向两边延伸太多,看起来反而给人以矮小的感觉。这胖子头戴蓝色束冠帽,身穿软甲,背后披着一条红色披风,肚子圆圆的鼓起来,却是把严肃威武的军装穿得不伦不类,滑稽得像个小丑。此刻这胖子偷眼瞄着文官前头泰然站立着的那名老者,心里也忍不住为对方那种高深莫测的超然气质所微微折服,也想学着摆出那种故作高深的姿态来,可奈何他心态不稳,杂念太多,本身没有足够的心境修为,只懂得一味的依葫芦画瓢,结果画虎不成反类犬,那张凶神恶煞的粗鲁面孔却露着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来,偏偏自己还觉得跟那老者十分神似,自鸣得意的样子,着实让他身后的一群人忍俊不禁,想笑却又不敢笑,可又不得不抬着头一脸正经地注视着对方,那滋味竟是比受刑罚还要难熬。
整个大殿肃静而乏味至极,除了在底下的文武官员里脱离队列站在大殿中间向着君上禀明政事,并因为一些政见分歧而彼此据理力争,滔滔不绝外的个别官员,剩下的所有人都仿佛是那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悠然态度,彼此敷衍着,只盼着这一日的朝见早点结束,好各自回去忙自己的营生,或呼朋唤友吟诗作对,或勾三搭四地结伙上那风月场所寻欢作乐,或为着各自的野心和理想在滚滚红尘中各自忙碌奔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天也将会跟昨天、前天、大前天等以前的那些个场景一样就那样虎头蛇尾地结束,大家周而复始地聚集在大殿上一起演一场日复一日的换汤不换药的老套戏码,并且在以后也将继续重复着这种看似冠冕堂皇,实则枯燥乏味的生活节奏的时候,这一天却是不甘平凡的一天,而且在这天之后,也将注定不会再有之前的那种安逸和平静了。
只见外面原本风和日丽的天空,却是突然的翻起滚滚黑云,那些浓厚深幽的乌云几乎只在瞬间就遮盖了整片天空,在那连绵不绝的云层之中,不时可见那深蓝的电光像一条蜿蜒的长蛇突兀地闪起,远方随即传来巨大的轰隆声,原本一片光明的世界突然间被黑暗所笼罩,不知从那个源头开始飘起一阵轻风,这阵轻风越吹越猛烈,不多会,竟演变成遮天盖地的沙尘暴,飓风裹着尘土像一只巨大的猛兽吹折了树枝,掀开了房顶上的砖瓦,更是把路边的行人吹得眼睛都睁不开,身体也被推得前仰后合,踉跄难行。
大殿之中的人受那坚实的房屋庇护,自然没有受到外面恶劣天气的直接影响,可那突然暗下来的光线,让习惯了日光的那群人们眼前一黑,甚至于伸手不见五的盲成一片,从大殿门口飘窜进来的阵阵阴风像一只只幽灵带着呼呼的声响从人们的衣服袖口、领口和裤子下摆里猛钻了进去,那种冰冷滑腻的感觉只把众人们激灵得浑身只起鸡皮疙瘩,脑子轰轰的被突然的恐惧吓得直冒冷汗,手脚冰冷。
做在龙椅上的老者坐直了身子,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男子睁开了眼睛,站在底下文官最前面那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蹙起眉头,站在右侧武将前头的那个胖子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像是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是转眼之间,从那电闪雷鸣的浓重黑云中,突然降下一束巨大刺眼的红色光束,这道巨大的光束竟是直接朝着洛阳城中心的皇城,皇城中心的未央宫垂直落下。
在那光束即将劈在未央宫顶部金色琉璃瓦上的时候,整个皇城突兀地从地上升腾起一层淡蓝色的透明护罩,那光速劈打在那淡蓝色的护罩上,发出一阵异常耀眼的白光,却没有传出丝毫声响。那护罩被光束击中,却没有被击透,而是像那清冷的水面一样泛起了阵阵涟漪,涟漪向着四周扩散开来,最终把那光束的能量均匀地分散在地面上。
那光束像是有着意识或被人控制一般,先前的那一击更像只是它的一种试探,此刻见到对手有了应对,当下才认真起来,然后落下两束、三束、十束,到最后整个皇城的上空都密密麻麻地布满了那些巨大的红色光束,声势浩大,击打在护罩上时爆起的亮光此起彼伏,几乎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怪异的是,如此剧烈的场面,底下的人们却仿佛被剥夺去了感官,除了眼睛,人们什么都感觉不到,没有声音,没有震动,没有冷热……
可是不管那天上的光束如何猛烈地狂轰滥炸,那横隔在半空中的那层看似薄如泡沫般柔弱不堪的淡蓝色护罩虽然被劈打得上下滚动,涟漪阵阵,可却仿佛那世界上最坚韧的护盾一般,纵然对方如何猛力攻击,它始终岿然不动,使得对方使劲万般手段,却难进寸步。
突然,那些像陨石一样缤纷落下的光束停止了,它似乎也看到了自己的攻击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可它却并没有放弃,它安静了一会,突然有了改变。只见天空中那些无边无际的黑云突然向着中间一点凝聚起来,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云朵挤压在一起,最后形成一个黑色的漩涡缓缓转动了起来,像是把遮在灯罩上面的黑布缓缓扯开的样子,四面八方的乌云都被漩涡拉扯进去,大地渐渐又重新被光明所照射。
那黑色的漩涡越转越小,越转越黑,可它还在不停地转着,似乎想要挤压到极致。到最后,整片天空都重新被光明占据,如果你不仔细看,你根本无法发现在那片光明中有一个像针眼般大小的黑点。可如果你仔细去看,并且看到了存在于天空中的那个黑点,那么毋庸置疑,除非你有非凡的体魄和意志力,否者,你的魂魄都会被那个黑点所吞噬。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黑点呀?它已经不能用黑暗去形容,它仿佛是虚无的,可又比任何事物都具有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吸引的不仅是光,还有神识,灵魂,生命等一切但凡存在的东西。它就像一个黑洞,无所不吞。
这个黑点就那么似有若无地飘忽在皇城上空,就像一粒随风飘扬,毫无重量的沙尘一样。可它会是沙尘吗?
当然不是,只见那颗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点忽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而在那种超快速频率的晃动中,那颗黑点就像一个急剧膨胀的气球一样越胀越大,越胀越大,直到约有井口大小的时候才停止了下来,那黑点变成了一块漆黑深幽的磨盘,缓慢地转动着,就在人们以为它会那么一直转下去的时候,它却很突兀地凭空消失了,竟再也看不见它的丝毫踪影。就好像先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一般。
可这会是梦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