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几个孩子吵起来,如梅爹咳嗽了一声,“这事儿搁谁身上谁知道,江军他妈说的话不好听,咱也不是不能体谅。”
“刘四真要弄啥人工呼吸,亲家母不拦着,我也不能看着刘四亲下去。咱家没啥本事,梅子跟江军结亲,本就是高攀,要是梅子的清白再没了……”
如全气得不轻,吼了声“老封建”,气鼓鼓地跑了。
兰英白了一眼如全的背影,一脸不满地对婆婆说:“娘,你看老三,没大没小的像个啥样?不是我说嘴,你们也该管管他。这么顶撞长辈,以后传出去,看他咋说亲!”
如富贵见大嫂说是非,狠狠瞪了兰英一眼,兰英只得闭了嘴。
这个小叔子浓眉大眼,长得高壮,看着就让人发憷;就算自己要的彩礼有点儿多,也不至于恼成这样。有本事他以后说个不要彩礼的媳妇,那才是本事呢!
如梅爹皱眉,看了兰英一眼,“做饭去吧。”
被小叔子瞪眼,告状不成又被公爹嫌弃,兰英气得一甩手,抬步出了堂屋。
如梅高烧昏迷,全家忧心忡忡,生产队上工还得去,留如梅娘在家守着,有人过来探望,就陪着说些闲话。
傍晚时分,江军妈也过来了。
既然是来探望病人,竟然两手空空,如梅娘便有些不高兴。招呼一声“来了”,如梅娘稳坐着纳鞋底子,也不说起身倒水。
江军妈有些不痛快,懒得寒暄,直接开门见山,“梅子啥样了?”
如梅娘头也不抬,“发高烧,还没醒。”
如家院里的地不平,江军妈自己拉过一个小板凳,挪了几次,确认板凳不摇晃了,这才坐下。
江军妈身着偏襟毛蓝大褂、黑色宽裤、小口布鞋,一身衣服都洗得发白,虽然破旧,好在没有补丁。
个子算是女人中较高的,因为常年下地干活,虽清减黑瘦、脸有菜色,却也结实利索。
不算漂亮,长得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有些男相脸,说话做派也有些像男人。
江军妈一边看如梅娘纳鞋底子,一边说:“我直接从地里过来的……啥也没拿,改天再专程来看她。”
如梅娘暗暗撇嘴。
江军妈瞥了一眼屋里,说:“咱是亲家,有啥说啥,我不会把事儿闷在心里。军儿不在家,你们家有啥他照应不到,有话我也替他说了。”
如梅娘听这话有些不对,细细的眉毛皱起,心里便有些警惕。
手里的活儿不停,如梅娘抬头看着江军妈,说:“咱们是一家人,有啥话说呗。”
江军妈往堂屋瞅了一眼,有些不快,“梅子还没醒啊?淹得恁很,醒了还不知道是个啥样儿……”
如梅娘猛地停了手中的活计,不悦地看向江军妈,“你这是啥话?醒了当然就是好了。”
江军妈说:“那是最好不过了。就是呢,你也知道,那河里年年夏天都淹死人,不是大人跳河就是小娃们……i”
如梅娘恼了,“亲家母,你这是啥话?俺家梅子没醒,你这是想到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