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她下巴的手很用力,捏得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碎了,她哭了,却不是因为疼痛。
眼泪从她的眼里无声滴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微微一怔,可随即却更愤怒,他把她狠狠扣在一边的柱子上,大掌锁着她的脸,强迫她看他。
“你还有脸哭!”他冰冷的眼底全然震怒,愤怒使他的脸看上去微微扭曲,“冥顽不化,死不悔改,你就依靠刚刚那些男人活着?时欢,你贱不贱!”
她看着他震怒的眼底,她笑。
她是贱,所以当年才会爱上他。
明明看到他身边的女人来了又走,却以为他的心里有她,以为他们会一辈子在一起。
是她犯贱!
她没有回答,微垂下眼,泪水不断地流,似乎无穷无尽,从她的眼里蔓延至面庞,再沾湿他的大掌,她张着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她哭得凄惨,他却愤怒无比,握着她脸的手更用力。
“说!”他逼问道。
“我依靠什么活着,我贱不贱,都与你无关。”许久,她终于从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来,“我已经不再是被寄养在你们陆家的那个小女孩,当初你要我受惩罚,那也罚过了,你我之间,再不相欠。”
“两不相欠?”他嘲讽地嗤笑了一声,眼底是无尽的愤怒,“你杀了心怡,十年惩罚还未够,你和我说两不相欠?!时欢,你认为我陆封辰就那么好打发?”
她自嘲地笑了,还是因为施心怡,还是因为那件她从未做过的事,四年牢狱之行,四年日夜磋磨,她早已明白他的狠,她能还有什么奢望?
她看着他,惨然道:“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
他的双眼危险地眯起,似乎怒极,就在她以为他要掐死她为施心怡报仇时,忽然,他一把扔开她,就像是扔掉一个垃圾。
他愤怒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全部收敛,刚刚那个暴怒的男人似乎消失无踪,此刻的他冷得几乎能让这里定格。
“我会让你明白,试图逃脱的下场!”
这是他扔下的最后一句话。
他走了,整个陈列室里,只剩下她和整齐摆放的骨灰盒们。
“咳咳咳……”
她一直在咳嗽,剧烈的痛让她眼泪直流,直到一口鲜血咳了出来,她捂住了自己的嘴。
刚刚摔下来时用来撑着地面的手被划破了,她的手掌血红一片,分不清楚她咳的血还是摔的血。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骨灰架上那个贴着她照片的骨灰盒,忽然,她笑了。
笑着哭了。
……
时欢清理好一切走出殡仪馆已经是十几分钟以后的事了,她步伐缓缓,所到之处,所有人都避开了她。
甚至连之前想要侮辱她的那些男人都远远避开她。
她不知道陆封辰干了什么,只是低着头,走向自己工作的地方。
可是却在门口遇到了老板。
“时欢啊,这个给你。”老板把一个信封塞到了她的手里,说,“这里是你这半个月的工钱。”
时欢看看手里的工钱,听到老板说:“陆少说了,不能让你活得那么舒坦,所以……你不能再在这里工作了。”
“陆少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就是,张开腿就能轻松赚钱的那些活计你也别想干,他会知会整个C城的人,不会有人敢收你。”
她抿了抿唇,握着信封的手很用力,手上刚刚才稍微结痂的伤口再一次崩裂,鲜血染红了信封。
他真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