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者皱眉,道:“但是反骨就是反骨,他修习不了魔法是必然的,而且也是绝对的,你说的那些,很有可能只是他的天赋而已。”
说罢,长者竟然闷声嘴里一噙,身体险些就这样倒了下来,还好旁人手疾眼快,连忙扶住了长者。
这时,长者吐出了一口暗血,本是炯炯有神,目露精光的双眼,竟然黯淡了许多。
这一变故,竟然让魔法底蕴十分浓厚的长者急火攻心,受了严重的内伤。可想而知,崔斯特修习不了魔法对他身为族长的内心产生了多么重大的抨击。
赌侠连忙将崔斯特交到刚刚的赌桌上面,然后盘膝而坐,双掌贴在长者后背,运气魔法,想用自己的魔法来医治长者的内伤。
长者感受到了,无力的抬起了手臂,摆了摆手,无奈叹道:“不必多此一举了,我本就已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强撑这么久也不过是想支撑到崔斯特扭曲整个吉普赛族的命运的那一刻。看样子,这最后的希望也没了,不必管我了,我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不甘心,我没有完成族人对我的期望啊!唉!我真是愧对祖上的列祖列宗啊!”
“族长,您别这么说。”崔斯特自知长者已经无心恋世,自己再是努力也只是徒劳无功而已。于是宽慰到:“既然上天选择了崔斯特,让他作为拯救我们种族最后的希望,那么就一定有上天的安排,您这又是何苦呢。您对我们种族的拳拳之心,可谓是日月可鉴,我相信众位族人也是尽收眼底,我们不会怪你,已经逝去的那些宗长也不会怪你,您好好养伤,崔斯特的事情,我这个身为亲传师父的人,会想办法的。您尽管放心。”
话音一落,众人无不是面露憔悴。
复兴?呵呵,可笑的想法。俗话说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还不是该死的老天为了寻求一时的开心而捉弄我们这些拿命运没辙的人吗!
这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内心的真实写照。
是啊,造化弄人,上天就是喜欢给人一个黑夜中微弱的明灯,让人竭尽全力向灯光行去,但是总会是让灯光飘渺,让人捉摸不到,给人以希望,又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人们感到绝望。让人们觉得,灯光太假,可望而不可及,甚至,一切都可能只是幻象和臆想而已。
崔斯特的思想似乎还不明白这个时候的形势,仍然自顾自的摆弄着桌上的扑克牌,然后随手捡起人们因为失去希望而丢在桌上的酒瓶,然后继续喝着瓶中的烈酒。
赌侠回首望了望崔斯特,然后对着长者道:“族长,扭曲命运是逆天而行,上天给我们难度是正常的,而且,话是不是可以这么说。”他顿了一下,然后双手背到后面,站起来度着步子说道:“有了比肩神灵的魔法也不一定可以真正的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别说一个种族了,而且,也没人说过,没有魔法就不能改变命运。既然上天给了我们种族一次又一次的磨难,我们从最大的种族堕落到如今蜷缩在一个破旧的酒馆中,期间祖上经历的磨难肯定数不胜数,但是他们依然心存希望,依然让我们苟延残喘,他们连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一个心灵寄托都没有,他们却可以坚持,但是我们为什么因为希望破裂,不,甚至还没有破裂就开始自暴自弃呢?再做个最坏的预测,即使崔斯特不是我们的希望了,但是他是不是我们吉普赛族族人的后代?他是不是我们族的新鲜的血液?就凭此点,我们难道不应该振作起来吗?因为一点点打击而自暴自弃,是我们吉普赛人存在的理由吗?是我们多年来所奋不顾身追求的夙愿吗?”
他一边说着,身边的人一边落泪。可谓是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是啊,没到达最后一刻确实不能算是希望真正的破灭了。我们的希望还存在,希望的火种还在燃烧,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是挺直我们的脊梁,向命运继续做不死不休的斗争。
崔斯特喝完酒瓶中的酒,已经有些爬不稳了,摇摇晃晃的躺了下来,然后含糊不清的说到:“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随即伴着酒香沉沉倒去。
如果说,方才知晓崔斯特是天生反骨,修习不了魔法的时候,长者留下的是心酸的辛酸眼泪,那么现在他听到言语中,稚嫩之气仍然占据主要的崔斯特说出的这句话的时候,流下来的眼泪就变成了欣慰的泪水。
他眼中噙着泪光,然后眸中精光再现,笑道:“我相信崔斯特,即使没有魔法的协助,他的命运也会被他所掌控,我们族人的命运也一样。”
说话间,长者竟然又一次猛烈的咳嗽起来,然后噙出了几口鲜红的鲜血。
众人连忙手脚并用的扶躺这位令人尊敬的长者,让他好生歇息。
赌鬼走到桌前,将崔斯特抱起,然后对众人说:“既然已经如此,我便带崔斯特去地下密室里传授我的赌术了,上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之所以选择在酒醉的时候传授崔斯特他的赌术,是因为一个人在半睡半醒之间最容易被人控制精神,然后赌鬼以自身的魔法,强行植入梦境进崔斯特的脑海中,这样带来的记忆才更为深刻,这样才会把他所拥有的赌术尽数传给崔斯特。而这种梦中的传授,尽管不会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但是那种若有若无的记忆才如同与生俱来一样,运用起来也更加的得心应手。这样一来,才做到了一个良师应该做的本分之事。
真正的教育不是强行施加给学生的思想和理论,那样只会限制学生自身所拥有的天赋,教出来的学生思想千篇一律。只有这种让道理与理论存留在学生的记忆中然后需要了就可以自己结合自身而应用理论的教育方法才是真的教育。其他的不过是枷锁而已。
当夜幕再次降临的时候,夜鸦袭过。
乌鸦飞过必有不详,这是瓦罗兰大陆的人都确切知晓的事情。然而生存在酒馆里的吉普赛人却没有看到,几只乌鸦已经降临在了酒馆不远处的树桠上。
一场黑暗之中的风暴,正在悄然袭击起瓦罗兰大陆夜幕下的村镇。而沉浸在黑暗之中的人们,却根本不知道这场巨大的阴谋的出现,更不要说阴谋何时会爆发。
酒馆内烛光摇曳,即使闷热的不带有一丝微风也让烛火险些熄灭,在一个需要光明的时候,吉普赛人是不会让酒馆融归到黑暗中的。
一个瘦小但是裸露出来的地方凸显精炼且有爆发性肌肉的人走到烛火旁边,用手笼罩住烛火,使其不至于熄灭。而他也借着这股烛光发现,本来已经安和睡去的长者的脸庞,血色一丝一丝的减少,当他叫起来所有人来看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长者的脸色已经是变得煞白了,令人心生不详。
群龙无首,纵使他们有无数的力气以及使不完魔法,他们也不知道现如今什么才算是万全之策,有人想到要去叫赌鬼,毕竟他的实力今天大家伙有目共睹,但是正当商议过后,有人准备起身去叫赌鬼的时候,赌鬼却是不请自来。
赌鬼摆了摆手,摘下了几乎没摘下过的帽子,然后将帽子放在吧台上,然后俯下身去,对着躺着的长者说到:“族长,您觉得现在怎么样?”说着的同时,一股乌光从帽子里一点一点出来,然后汇聚在赌鬼的右手指尖,然后赌鬼食指中指并拢将那道乌光注入到长者的额头上,继续说:“族长,我以我修习的魔法的精华之处注入了你的脑海中,他可以维持你一段时间的寿命,您以后就好生歇息,不要让俗世的凡事所干扰了。”
这时候,本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是微微喘息的长者缓缓的伸出了手臂。赌鬼连忙握住长者的手,说:“放心,我刚刚已经将传授的第一阶段完成了,崔斯特接受的很好,您尽管放心。”
说完,老者点了点头,然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赌鬼将长者的手放回长者的胸前,然后转过头对众人道:“今后一定要好生看护族长,一定要有人时时刻刻看护身边,不准离开,三日过后,我会再次出关,查看族长伤势。”
这时候,众人纷纷点了点头,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排好看护的事情,毕竟这床上躺着的长者,从眸中意义上来说是他们的族长没错,但是从其他的意义上来讲,他们称他为父亲也不为过。试问一个父亲病重,孩子们还会做什么。自然是做自己竭尽所能而能做到的事情了。
赌侠起身,点了点头挺直了身子向地下的暗地走去。
在一个转角之后,众人失去了对赌鬼的视野,这时,赌鬼也佝偻了一下身子。
地上,赫然是一片鲜血。
这种强行抽取自己魔法精华的做法,不亚于长者的急火攻心造成的伤势。只不过,长者当时万念俱灰,而赌鬼则是心怀希冀。再加上一个年轻气盛血气方刚,一个确实英雄迟暮。所以一个重伤还能行动自如,一个却重伤差点致死。
说起来轻松,但是其中的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赌侠走到密室之中,然后看了看熟睡中的崔斯特,暗自笑骂到,你小子,真的是害我不浅,如果不是当初教我的大师说过咱们种族未来的命运在你手里,我回来救你干什么,搞得我也是一身的伤。
良久,赌鬼才强行忍住伤痛盘膝而坐,开始自行疗伤。
瓦罗兰的夜空很清静,有星星,而且很多很多。
瓦罗兰今夜的月亮格外的圆而且明亮。
或许也只有这里才算是净土了吧,没有污浊的空气,没有凡世的喧嚣。有的,只是纯净的心灵;有的,只是一颗又一颗,为了种族的复兴而产生的虔诚的心。
漆黑如墨,炙热如火。
这,就是瓦罗兰的夏夜。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里,族人纷纷精心的照料着长者,眼见长者一天一天的脸上逐渐恢复红润,而且甚至可以下床走动几步了,心中颇颇生喜。全然不知,这迅速的颓败之后急速的升华,有种叫法叫做回光返照。
三天如期而至。期间赌鬼在地下密室里以梦境的方式,几乎将自身本事倾囊相授,而剩下的就是看崔斯特几岁后对赌术的熟练运用了,而他要做的也只是多和崔斯特进行各种各样的赌局,以期崔斯特的赌术能够得心应手。而在崔斯特接收赌鬼的赌术的时候,赌鬼全心疗伤,多年的在外奔波加上曾经教他的大师的秘术,三日里,他的伤也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赌鬼抱着崔斯特再次出现在酒馆中。
一个吉普赛的族人高兴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熟睡的长者,然后兴奋地说起:“赌鬼,长者这几日被我们好生照料,估计内伤很快就好了,你再给他巩固一下就行了吧!”
赌鬼闻言,默不作声的将崔斯特交予旁人,然后坐在了长者的身边。运起魔法,使身体的魔法催生在了自己的掌心,然后一团乌气出现,一丝一缕如同青烟一样,沉浸到长者的体内。赌鬼这时候微微闭眼,然后用精神去感知长者的伤势。良久,叹了口气,说了起来。
“族长这三日看似在一步步的复原,实则是激发了体内潜藏的所剩不多的精神力,一个濒临枯竭的身躯,忽然间受到浓烈的精神的冲刷,族长的情况看似有了转机,实际上却是产生了不小的坏的变故啊!”
众人经过赌鬼的一番点拨,仔细一想,事情确实如同赌鬼所说一般,他们都明白了这个现象并不太好,于是那个接过崔斯特的吉普赛人面色焦急的说:“赌鬼,那族长还有救吗?就是倾尽全族之力,我们也要将他的性命延续下来啊!”随即其余人纷纷附和到:“没错没错,只要能治好族长,需要我们这些人做什么,您尽管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