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头上的木地板缝隙里,正不停低落鲜红的液体。
那是楼上娘的卧房!
黎萱草嘴唇哆嗦着,跌跌撞撞跑上楼,推开门就被迎面而来的血腥气给冲到。
紧接着便看到黎母安静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如果脖子上没有那道血红的伤口!
“娘——!”
黎萱草扑过去,声嘶力竭的哀嚎,差点因为踩到血而滑倒。
黎母脸色无比惨白,眼睛微微张开,气若游丝喊着:“萱草……”
“娘,美人扇不是真的,你相信我!”
“娘不想再连累你了……对不起,娘先去见你爹……”
说完这句,黎母倏地咽气。
黎萱草活下去的力气像是被瞬间抽干,眼里没了一丝光亮。
娘也走了,从此,她就是孤家寡人。
木然地给黎母清理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连夜葬到了黎父的墓边。
夜空下,黎萱草披麻戴孝,独自烧着纸钱,烧了很多。
“娘,在那边买个大房子住吧,别惦记这边的房子了。你应该见到爹了吧?如果你们还肯认我这个丢人的女儿,就给我留个房间。”
定国将军府。
今晚跟平时任何一个夜晚都没什么不同,除了黎萱草可能找过来。
想到此,禹安昌眼皮忽的跳了跳。
他一向不信这种东西,但这次却有些莫名不安。
负责监视黎家的下属快步走来,禀告道:“将军,黎萱草的娘自刎了。”
禹安昌心里一个咯噔,止不住的有些慌乱。
夜半,望月台。
此刻早已宵禁,还是聚集了不少附近的民众,举着火把围在下面,指指点点。
禹安昌心脏骤然一紧,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此刻正坐在望月台边沿!
他力持镇定的走上阶梯,不停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再被黎萱草影响。
上了望月台,就看到几个巡逻士兵正在劝说。
见到禹安昌来了,都很是惊讶,连忙躬身施礼。
“黎萱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黎萱草一身白衣,神色灰败,发丝凌乱地贴着苍白的脸颊,在夜色下更添凄凉。
她声音嘶哑,惨笑道:“禹将军,我终于尝到了,亲人受难的滋味,你满意了?”
禹安昌高挺的身形陡然滞住,一时无言。
黎萱草爬起来,站在望月台边沿,单薄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摇欲坠,看得人心惊胆战!
禹安昌缓缓朝前走着,背在身后的手攥得青筋突突,神色和语气却仍旧淡漠。
“你想做什么?以为本将军会在乎?”
黎萱草没有回答,抬起手臂走动起来,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外人进不去。
禹安昌很不喜欢这种感觉,还要说什么,就听到轻缓如诗的歌声蓦地传来。
“要多少斑驳,青苔才会入墙,多少雨你才会撑起纸伞?
落花在亭外,又依稀了几番,流水送走呼唤,我不忍想。
风惊扰河岸,也唏嘘了垂杨,你低头唏嘘了那些过往。
夕阳映屋檐,斜照木格子窗,悠然的旧时光,我却黯然。
一句一伤,无话可讲,你坐看缘分了断。
当意念已转,再多遗憾,也只是空谈。
一句一伤,无话可讲,我起身安静拈香。
我停止想象你的模样,闭上眼倔强……”
从黎萱草开口,望月台就陷入了沉谧的寂静。
歌声到这里就结束了,伴随着一丝怅惘地悠长叹息,她没有犹豫,闭着眼朝后倒去。
嘴角甚至浮上一丝解脱的笑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