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跟我去当保安怎么样？

这世界。

天热了，有空调。

人病了，有药吃。

可‘龙刺’怒了，无救。

小脏辫儿想先下手为强，但他再快，怎能快得过陆平的拳头。

铁棍刚抡出去的瞬间，他就感觉小腹一痛一麻，手上瞬间没了力气。

低头一看，他看到了陆平的手臂，顶在自己肚子上。

咦，他手呢？

怎么只看到半截手臂？

紧接着，他安静了下来。

这两副狰狞的身体，被扔进了怒河。

河水湍急，片刻他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陆平燃上一支烟，坐在那里，任河声滔滔，他心如止水。

我陆平原本不会把你们这种小毛贼放在眼里。

但你偏偏要对我陆家赶尽杀绝，诈我钱财，辱我父母。

你们去了，这世间也就多了一些宁静，少了一些家破人亡的悲剧。

陆平家里。

陆义夫妇俩，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心急如焚。

儿子被那两个凶神恶煞带走，能有好吗？

可怜的儿子。

都是无能的父母，害了你啊。

你从小吃不好穿不暖，又在国外受罪受了九年。

刚回家，又要跟着我们遭受歹人的欺压。

“我要去找平儿。”

“我也去，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陆义一时义愤，到厨房里摸出一把菜刀。

但这时候，陆平却回来了。

“平儿，他们……他们没把你怎么着吧，让我看看……”陆母含着泪花，在陆平身上摸索个没完，生怕儿子哪里受了伤。

陆平像是进机场接受临检似的，张开胳膊，转了转身。

“妈，你们现在可以安心了。”

“他们再也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了，不会了。”

陆平说着，扶着母亲进了屋。

正如黄毛和小脏辫儿所说，村里的确有了要拆迁的消息。

一个‘拆’字值万金。

这是好事儿。

一辆奔驰S级商务车，驶入宋家村。

一个穿着高贵的妙龄美女，带着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子，从车上下来。

那女人二十几岁，气场强大，气质优雅，她一亮相便让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骚动了起来。除了好奇外，谁不想多瞄几眼呢？

这二人挨家挨户走访，很快就进了陆平家里。

香风满院，贵气逼人。

陆平正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思考事情。

陆母闻声后迎了出来。

美女身边的随从介绍道：“老乡，这是我们宫总！”

那美女看起来很有教养，声音很亲切：“阿姨您好，我们是地产公司的，公司准备在这里做开发，涉及到你们切身利益，有一份问卷调查，麻烦阿姨帮忙填一下。还有，您如果对拆迁和安置有什么诉求，也可以向我们反馈……”

陆母连连点头：“好，好。这闺女真俊呐。”

这宫总的随从，则百无聊赖地过来跟陆平套起了近乎。

“我是地产公司的保安部经理，你可以叫我方经理。”

“噢。”

“在城里有工作么？”

“没有。”

“大小伙子窝在农村种地有什么出息？看你形象不错，跟我去当保安如何？”

“没兴趣。”

“一个月3000！”

“没兴趣。”

“……”

那边，宫总向陆家夫妇介绍道：“我们鼎盛地产这次入驻宣城，一共拍到了三个项目，其中有一项是公益项目，我们会为宣城免费修建一个大型公园，就在你们以后的安置房附近，将来叔叔阿姨可以到公园里散步，跳广场舞……”

陆平顿时一惊。

“鼎盛地产？省城的那个鼎盛？”陆平突然发问。

宫总看了陆平一眼：“正是。你听说过？”

陆平追问：“你认识宫梦冉？”

美女噗嗤笑了：“我就是喽。没想到我在宣城这么出名呀？”

对上了。

全对上了！

鼎盛公司总裁；

宫梦冉；

这正是老林临终前向陆平提供的信息。

可怜的老林，在苦苦寻找失散的女儿二十年后，终于有了线索，但还没来得及相认，便遭遇了车祸，含恨而去。

陆平摸出那张老旧照片，将那小女孩儿与眼前的宫梦冉做起了对照。

任时光如逝，她美丽如厮。

“老林，巧了，我现在见到了你的女儿。”

“接下来，我会亲自保她周全。”

“等时机成熟，我就会告诉她真相，帮她认祖归宗！”

这时，宫梦冉接过陆母递来的问卷，扭头说道：“方经理，任务艰巨，我们还有二十几户要走访摸底，辛苦是辛苦，但不能懈怠。”

方经理有些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

陆平走到方经理跟前，笑了笑：“你刚才说的还算数吗？”

方经理一皱眉：“什么算数不算数？”

陆平道：“招保安的事儿。”

“我去！想通了？”方经理冷哼了一声：“早干嘛去了？刚才给你机会，你端着架。我们鼎盛不需要你这种口是心非的员工。乖乖在家种地吧，小伙子。”

宫梦冉打量了陆平几眼，说道：“我觉得他可以考虑啊。记下来，我们公司招聘员工，同等条件下，拆迁村的人员优先录用。”

方经理脸上一阵热辣。

陆平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老林的女儿。

同样善良，仗义。

“宫总发话了，算你走运！且行，且珍惜。”方经理不太情愿地递来一张名片。

陆平接过来，揣进了口袋里。

他觉得，这保安部经理，挺欠儿的。

宫梦冉和方经理走访调查之举，得到了全村人的盛赞。

这样人性化的开发商，不多见呐。

但第二天，村里又来了一伙人，共九名。

这伙人同样自称是鼎盛地产的，挨家挨户走访。

与其说是走访，不如说是威胁。

村民们人心惶惶。

“这帮人简直是土匪啊，拿着拆迁协议书强迫签字，不签就动手！”

“宋老憨多老实一个人，都挨了他们好几耳光。据说是开发商说他家女儿已经出嫁了，虽然户口在本村，但不能享受安置房。宋老憨争辩了一句，就挨了打。”

“这伙人我知道，他们哪是开发商啊，是开发商花钱雇来的流氓。领头的那个叫曹刚，都叫他刚哥，在宣城很有名，没人敢惹。”

刚哥其名，江湖皆知。

更离谱的是，村里一些个青年，听到刚哥来了，都借故躲了出去。

谁也不想惹祸上身。

陆家院子里，看起来风平浪静。

陆平正坐在马扎上，吃着母亲临走时煮的鸡蛋面。

嗯，香。

他把汤都喝完了。

今天爸妈神神秘秘的，接完一个电话后，就一起高兴的出门了。

难得。

陆平正准备洗碗，又见到宋老憨拄着拐杖，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宋大爷，你脸怎么了？”他见宋老憨脸上肿的厉害。

宋老憨急切地道：“孩子，你先别管这个，你抓紧先出门躲一躲。”

“为什么？”

“一帮凶神恶煞，马上到你家。”

“收高利贷的？不可能，不可能。”

“不是。比那些人更可怕！我岁数大了，遇事能忍一点，你年轻人绷不住脾气，一句话杠上就得挨揍。他们……他们就快到你家了，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

宋老憨急的连连跺脚。

自己都六十多了，那帮人都能动手。

——牲口啊。

“宋大爷，逃避不是办法，该面对的总要面对。”陆平走过来，扶宋老憨坐下。

宋老憨哪坐得住？

他感觉屁股都快冒烟了。

“你这孩子，在国外呆傻了吧？你知道那些人有多坏吗？打人就像杀猪似的，根本不留情。万一他……”

宋老憨说着说着，脸上一阵生疼。

陆平看出了端倪，问道：“你这脸上，他们打的？”

宋老憨摸着脸，连连叹气。

一行老泪，潸然而下。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进了院子。

“这是谁家？”

“户主叫陆义，是个外来户。”

宋老憨一听声音，脸色刷地变了！

“晚了，完了！”

来了共八个人。

还有一个人去上厕所了。

这是个让人看了便心生畏惧的猛男组合，个个体硕肌健。

他们一半以上都纹着身，大夏天的，汗珠子打湿了图案，透露出阵阵寒意。

为首的曹刚，三十五六岁的样子，威风赫赫。

他穿了一件短袖花衬衣，膀大腰圆，倔强的短发，稀疏的胡子茬儿，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标新立异的人字拖蹬在脚上，一副典型的大哥模样。

“户主呢？”曹刚歪着脖子问了句。

声弱，势强。

压迫性。

“什么事跟我说就行，我家人都不在。”陆平缓缓走了过去。

曹刚拈了拈手指，身边人递来一份协议。

“行，有喘气的就行。”曹刚噘了噘大厚嘴唇，有人点头哈腰为他递烟点烟，他狠狠地吧嗒了两口后，说道：“我们是开发商委托的谈判代表，这里即将动迁，你马上把这份协议签了，我们忙的很。懂吗？”

陆平刚把协议接过来，就听到有人不耐烦地催促道：“磨矶什么，抓紧签了！”

陆平看了那多嘴的家伙一眼，笑了笑：“着什么急啊，我总得看看吧？”

曹刚一皱眉：“你看不看也没什么意思，这是大势所趋。”

陆平摇了摇头：“那不行。这关系到我们家的切身利益，我得搞搞清楚。”

“真啰嗦。”曹刚黑着脸道：“明着告诉你吧，你们家情况特殊，外来户对吧？几年前为了躲债藏到宋家村的对吧？所以，你们家只能享受房屋补偿，不享受安置房待遇，懂了吧？”

“凭什么？”陆平反问：“现在，我们家户口在这村。”

曹刚歇斯底里地冷笑了一声：“户口？户口算个屁啊！你不是这村的原始居民，没资格分安置房，不合理吗？”

陆平摇头：“不合理。不签。”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曹刚伸手掏了掏耳屎，撇着脸把耳朵凑过来，挑衅味十足地道：“来，你再说一个试试。”

刚哥这一发出翻脸信号，他身边的兄弟，都朝前走了一步。

个个虎视眈眈，如即将离弦之箭。

一些个壮着胆子在大门口看热闹的邻居，见这情景，都吓的腿直哆嗦。

有同情陆家势单力薄挨欺负的；

有幸灾乐祸希望矛盾进一步激化的；

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句乡亲街坊该说的公道话。

这一刻。

院子里静的吓人。

这场面，谁都看的明白。

只要陆平敢再说句‘不签’，或者摇摇头。

他立马会被刚哥等人，打的连他妈都不认得了。

宋老憨过来拉住陆平的胳膊，示意让他别冲动，然后向曹刚说道：“你们行行好，他们陆家不容易，孩子也不太会说话……给我宋老头个面子，这协议嘛……要不等陆家两口子回来再商量行不行？”

“老东西你捣什么乱，滚！”

“你有个屁面子啊，还给你面子！上午刚挨抽的不是你是吧？不疼啊？”

刚哥的一个手下，厉声冲他喊道。

陆平看了一眼那骂人的青年，二十五六岁，胳膊上纹了只老鹰。

这厮摇头晃脑的，很欠抽的样子。

“兄弟，没人教过你要尊老爱幼吗？你妈教过没？你这个什么刚哥，教过没？”陆平扭头冲曹刚用了个眼色：“这是在我家院子里，客随主便，我替你教教手下，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的是吧。”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曹刚先是一愣，随即笑的青筋暴露：“不介意，不介意。我还得好好谢谢你呢。”

阴诡之笑，很碜人。

话外音：你敢动我兄弟一下试试？

陆平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那纹鹰青年面前。

纹鹰青年本来就觉得可笑，兔崽子，还想教训我？你有那实力吗？

拳头攥紧，肌肉紧绷，他确定自己一拳就能把对方打趴下。

直到，他触到了陆平的眼神。

可怕？凶狠？

这几个字恐怕形容不了。

那眼神，像是暗藏天地之光，幽冥之魂。

杀伐万千，吞噬环宇。

以至于，这纹鹰青年像中了邪似的，身体猛地瘫软下来，倒退了一步。

陆平问：“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答：“我叫单一光。”

“这名字好。”陆平抬手就煽了一个耳光过去。

啪！

响亮！

划破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