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给我理个子弹头

围观的少年双眼赤红，倒吸一口凉气，心底默默计算一下，10000分就是一千块，相当于父母两月工资。

2003年的工资普遍不高，处在三线小城市，普工的工资只有三五百块，达到一千就是高薪。

一道道羡慕嫉妒恨的目光，聚焦在赵锋的身上，瞧着蓝白相间的一中学生服，确定赵锋是软弱可欺的高中生。

辍学的小青年眉来眼去，互相打着颜色，明显当赵锋是大肥羊，就等着下刀开宰了。

赵锋稳如泰山，拉过呆愣的金富贵，在耳边低语几句，金富贵点头走出游戏厅。

老板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瞪，分开人群走了过来，瞧着屏幕上的10000分，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底暗骂不已，破机器又出毛病了，调好的最低爆率，一天只出一次满天星，还能让人押中。

“小帅哥运气真好，满天星都能碰上，接着玩还是换游戏币。”

听着老板娘的套路话，赵锋不由自主笑了，臭娘们还挺心黑了，还不打算给换钱，一千块换成游戏币足有八千枚，够砸死老板娘的了。

“我是上分中了，给我兑换一千块钱，你不会想赖账吧。”赵锋冷漠的道。

众目睽睽之下，感受过无数道质疑的目光。

老板娘脸色阴晴不定，赖账是不可能的，开店最讲究信誉，要是不给这小子换钱，谁还来玩老虎机，再也没人来上分送钱了。

老板娘尴尬的道：“这么大的游戏厅，怎么可能赖账，马上给你兑换！”话音一落，扭动腰肢走回柜台，肉痛的数出十张百元大钞，走回来递给赵锋。

赵锋接过来数了数，确认没有问题，收起钱挤出人群，快步走出游戏厅。

一群小混子紧随其后，快步追出游戏厅，要宰了这头大肥羊。

马路边停着一辆夏利出租车，金富贵的头探出窗口，大声道：“这边快上车。”

赵锋跑过来坐进车里，叮嘱道：“师傅，小肥羊烧烤！”

司机发动车辆，朗声道：“欧嘞！”

出租车启动冲进车流，消失在长街，随行的小混子扑空，骂骂咧咧返回游戏厅。

黄毛少年走了过来，低语道：“老板娘，这小子太滑头了，出门就上出租车跑了。”

老板娘脸色不善，愤慨道：“我不是告诉你，把爆率调到最低，咋就出满天星了。”

黄毛少年干笑道：“这小子走了狗运，一天出一次满天星，都能砸爆机！”

老板娘厉声道：“晚上关张之后，把满天星给老娘调没的，今晚死鬼打通宵麻雀，你留下来补偿我的损失。”

黄毛少年双眼放光，激动的连连点头，比中了满天星还要兴奋。

小肥羊烧烤。

安静的小包厢里，金富贵捧着菜单，嘴里吞咽口水，喋喋不休的道：

“二十串大腰子！”

“二十串小腰子！”

“二十串鸡尖儿！”

“再来一个大份毛肚锅，锅里放鱼丸和青菜！”

“还有吗？”女服务员默默做着记录，小胖子胃口真好，口味不是一般的重。

“差不多了，再来四瓶冰饮料，锋哥你点吧！”金富贵心满意足，递过菜单。

“一百串羊肉串，完事啦！”赵锋没接菜单，心底很是无奈，小胖口味没变，还是那么臊气，好像肾有多亏一样。

女服务员快步离去，包厢里只剩下两人。

赵锋取出两张大团结，扔给金富贵，笑道：“小胖收好，说好的双倍奉还。”

金富贵也不客气，收钱放进裤袋，意味深长的道：“锋哥，我感觉你变了，不是原来的你了。”

赵锋眼眸眯成细缝，整理了一下土鳖的锅盖头，自恋的道：“英俊的我变得更加帅气了，你不用嫉妒我。”

“滚蛋！”金富贵打开冰汽水，不爽的道：“自恋的家伙，看你不老实了，明天老师找家长，你就帅不起来了。”

赵锋云淡风轻的道：“找家长是小事，好久没给老师送鸡蛋了，正好再送点！”

金富贵瞪圆双眼，啼笑皆非的道：“不会吧！你要这么搞，不怕老师砍死你。”

女服务员推开门，端来一份份烤盘，上面是大小腰子，各种香气四溢的烤串，还有大份毛肚火锅。

金富贵提起大腰子开动，吃得满嘴流油，赞叹道：“从小一起玩到大，锋哥第一次请客，我要大吃一顿。”

赵锋调侃道：“喜欢就多吃点，大腰子管够！”

金富贵自信满满的道：“以胖爷的实力，小心吃穷你！”

赵锋笑而不语，喝了一口冰汽水，扫过菜单上的价格，羊肉串五毛一串，腰子一元一串，羊排二块一串，最贵的毛肚锅十块一大盆，现在的物价太好了，胖子敞开吃，又不喝啤酒，最多二百块就能搞定。

前世的赵锋穷困潦倒，天天为生计奔波，从小到大都是穷人，哪有闲钱请客，两人出来吃饭，基本都是小胖掏钱付账，欠了小胖不知多少顿饭。

两人吹牛打屁，酒足饭饱之后，结账是一百五，扔下一桌子铁签子，绝对是经济实惠，吃得无比舒爽。

皎洁的月光洒下，拉长了两名骚年的背影，仿佛前世今生重合在一起。

金富贵满面红光，打着饱嗝跟赵锋走在长街上，瞧了一眼手表，重重一拍大腿，惊呼道：“光顾着吃烧烤，忘记晚自习了，老师不会放过我的。”

赵锋调侃道：“晚自习讲语文卷子，你上不上都没用，你语文是瘸腿，没少上郭大美的补习班，语文成绩还是那么烂。”

金富贵思索一下，无奈的点头：“想想还真是，我上了三年补习班，语文成绩还是这么烂。”

赵锋拍拍金富贵的肩膀，淡淡的道：“高考还有一个月，以后跟锋哥混，锋哥罩着你，保证你考上重点大学。”

金富贵哭笑不得的道：“我发现你越来越不老实了，当我是范大厨好忽悠，还想卖我拐呀！胖爷是百名大榜前二十，一中成绩最好的胖子。”

赵锋干笑道：“死胖子，我请客理发洗澡，你去不去？”

金富贵歪头道：“不去是傻帽，哥俩儿好发廊，走起！”

哥俩儿好发廊。

市中心最潮的理发店，门前的万花筒不断旋转，大招牌很是醒目。

理发师染着一头红毛，刘海遮住一只眼睛，留着杀马特爆炸头，脑袋仿佛火红的鸡毛毽子，怎么看怎么欠踢，上街的回头路绝对百分之百。

穿着印着骷髅头的黑短袖，下面是拉风的发光黑皮裤，脚上穿着尖头大皮鞋，胳膊上纹着浩南哥同款过肩龙，显得很是社会。

“我去！劲舞团还没有开服，葬爱家族还没有流行，这货怎么就成杀马特了？”

赵锋心底疑惑，开口询问道：“哥们，你这发型太潮了，以前咋没见过？”

理发师骚包的一甩长发，露出额头密密麻麻的青春豆，春风得意的道：“最新款韩式发型，你的头发够长，要不要理同款，染个天空蓝很潮的，泡妞得心应手，绝对拉轰。”

赵锋满脸笑容，刘海这么厚，额头长期见不到太阳，不长豆豆才奇怪，而且男生露出额头，颜值有大幅度加成，看着更加帅气阳光，吸引女孩的目光。

“我俩是学生，这发型太拉风，容易引来校长关注，挨削就不好了。”

理发师点头道：“有道理！学生不能太张扬，你的锅盖学生头太土鳖了，我给你换个头型，霆锋的头型怎么样？”话音一落，手指着墙面一排海报，霆锋抱着电吉的大海报。

赵锋扫过墙上的海报，目光锁定陈老师邪笑的海报，抬手轻轻一指，“同款子弹头，这个难度很高，没问题吧！”

理发师抓起桌面的花剪，剪子在手指上下翻飞，来回旋转，自信满满的道：“小意思，我是手艺人，开理发店十年了，有个英文名字叫托尼，请叫我托尼老师！”

赵锋坐在椅子上，围好了雪白围布，心底暗暗腹诽，洗剪吹的英文名字，不会都叫托尼吧，前世辗转多个城市，最少遇到二十个托尼老师，技术一个比一个浮夸。

托尼火力全开，花剪幻化出一片残影，围绕着赵锋的头打转，晃得金富贵眼花缭乱，碎发雪花飘飘，洒落向地面。

金富贵赞道：“托尼老师真专业，等会给我剪个炮头！”

托尼干脆的道：“OK！”

二十分钟之后。

洗剪吹一条龙结束，赵锋站在镜子前，望着镜子里英姿勃发的港风少年，头型是整齐的子弹头，露出泛白的光滑额头，身高一米七五，身形消瘦挺拔，显得个头很高。

那是十八岁的少年赵锋，曾经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相信只要刻苦学习，考上理想的大学，就能改变命运，实现梦想的理想少年。

赵锋眼眸寒芒一闪，嘴角勾起桀骜的弧度，我从地狱杀回来了，命运靠拳头改变，梦想靠实力实现，没人能阻挡我前进的脚步。

曾经，老实厚道的少年赵锋，一去不复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