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死人也是能说很多话的
宋思凝顿觉可笑:“我什么时候说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从头到尾,坚持的都是我是被冤枉陷害的吧?倒也不必这么急着帮我认罪。”
“放肆!”
皇后在床榻扶手上用力一拍,“巧言善辩!都已被抓奸在床,还敢振振有词!”
自从昨晚消息传来,她气得一夜没睡,她对这个宋思凝一向不喜,嫌弃她畏畏缩缩,太过小家子气,半点都上不得台面,如今,又闹出这等丑闻,丢尽皇室颜面!
“皇上,这个宋思凝,不仅犯下如此大错,而且丝毫不知悔改,依臣妾看来,需得重罚!否则,我皇家威严何存?!”
皇后狠狠道:“不如将此女投入天牢,直接问斩,也好以儆效尤!”
萧木霖心头一喜,这样以绝后患对他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当即帮腔:“父皇,儿臣觉得,母后言之有理,宋思凝失节事小,损害我皇家颜面事大!因此决不可轻饶!”
“不妥。”
一直沉默的皇帝终于开口了,语气沉稳而威严,“宋思凝毕竟为我宋相之女,宋相乃我朝重臣,对我朝鞠躬尽瘁,看在宋相的面子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如罚其去看守皇陵三月,以修身养性,小惩大诫。”
宋思凝叹了口气,蓦然扬起头,毫不躲闪的看向皇帝:“皇上,臣女还有一事。”
皇帝皱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女不曾通奸,乃是被人陷害。”宋思凝道,“既然七皇子殿下也说了,臣女失节事小,颜面事大,那么是要调查得清楚明白,否则,臣女不服!”
语毕,宋思凝俯身拜下。
皇帝不悦道:“事实经过已调查得很清楚明白,朕碍于你相府的颜面,不想将话说得太难看。”
宋思凝立声音清朗:“若是臣女稀里糊涂的就认下了这黑锅,才是真正的将相府颜面弃之不顾!”
萧木霖脸都黑了一半,指着宋思凝怒道:“听你这意思,是本王诬陷于你了?!”
“臣女没这么说。”宋思凝眉梢一转,看向萧木霖:“殿下也不必如此心急,倒显得像是不打自招了。”
“你!”
萧木霖勃然大怒,“父皇,儿臣绝不会做出此等事,分明是这荡妇狗急跳墙,想要借机拉儿臣一同下水罢了!”
皇帝沉声道:“够了,殿前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萧木霖只得压下心头怨气,俯身谢罪,顺带着狠狠剜了宋思凝一眼。
“此事朕已有决断,不必再议!”皇帝一挥袍袖,道:“都退下吧!”
宋思凝却跪在原地没动,她淡声开口:“不知陛下往日圣裁皆是如此吗?”
“你什么意思?”
皇帝心中顿时越发不悦,看在相府的面子上,他已经算是宽大处理了,却没想到这个宋思凝竟这般得寸进尺!
帝王的威严气场不是说着玩的,萧木霖和宋思韵齐齐跪下,大气都不敢喘,就连一旁皇后都不再说话,点殿内一片迫人的死寂。
然而在这种几乎可以令人窒息的气氛中,宋思凝反倒笑了出来:“臣女只是在想,若是陛下在裁断朝中大事时,也是这般只听信一面之词的话,那陛下应该没少在背后被人说成昏君。”
“大胆!”
皇帝厉喝出声,一只白玉茶杯迎面飞来,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相府嫡女,出言不逊,藐视皇威,拖出去,杖毙殿前!”
立刻有侍卫从殿外一拥而入,伸手就去抓宋思凝,却被宋思凝侧身一躲,抓了个空。
“陛下如此盛怒,难道是臣女说对了吗?”
宋思凝脸上没有半分畏惧,“陛下大可不必如此,臣女可以向陛下保证,若臣女不能自证清白,任陛下要杀要剐,臣女绝不会借助相府苟且偷生!”
皇帝冷冷的盯着她:“若是你不能自证清白,朕便赐你凌迟之刑!”
凌迟,可以说是古代最为残酷的一种刑罚了,而宋思凝表情不变,朗声道:“臣女遵命!”
她转向一旁脸色隐隐苍白的宋思韵,勾唇一笑,问:“和我一起被抓奸在床的门房何在?”
宋思韵手指微微有些发抖,强作镇定道:“那门房当年被父亲所救,做出这种事来,自觉无颜面再苟活于世,当夜便投水自尽了。”
宋思凝继续问:“尸体呢?”
宋思韵越发摸不清楚宋思凝想要做什么,谨慎答道:“还没来得及下葬,目前还停放在义庄。”
“陛下,臣女想要同那尸体对一对质,还望陛下恩准。”
宋思凝话音刚落,萧木霖就跳了起来。
“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人已经死了,还如何同你对质?!”
宋思凝慢悠悠的扫了他一眼:“臣女自然有臣女的办法,殿下只需看着就行。”
“准了。”
萧木霖还想再骂些什么,就听到皇帝沉声吐出两个字。
“多谢陛下。”
宋思凝又看向宋思韵,问道:“不知是何人破门而入,发现我通奸的?”
宋思韵心头越发慌乱,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掌心才道:“自然是你的贴身丫鬟绿荷,她昨夜更换你房中炭火,推门而入时发现,你正与那门房衣衫不整滚在床上,她惊恐失措,被管家撞见。”
“陛下,可否将这位绿荷也传唤上殿,臣女有些话要问她。”
皇帝淡淡道:“准了。”
宫内太监办事效率惊人,不出半个时辰,就抬上来两具白布裹着的尸体。
“回禀皇上,奴才到相府的时候,绿荷已经悬梁自尽,留有遗书一封,大意为为主蒙羞,无颜再继续待下去,奴才将绿荷的尸体一并带了过来。”
两具尸体被摆在大殿中央,宋思凝俯身上前,依次掀开白布,细细检查起来。
萧木霖被这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早已是不耐烦,怒道:“你又想搞什么鬼?这人都已经死透了!”
“死人也是能说很多话的。”
宋思凝掰开那门房的嘴探了探,心中已经有了把握。
“陛下,这门房不是自尽而死,而是被淹死之后投进湖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