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唐明云心里清楚,顾承德就算休了妻,也绝不会娶柳玥过门。
当然,他也清楚,柳玥也并不是真的爱顾承德。
对于顾承德这种仕途春风得意男人来说,一旦尝过了权利和容貌给自己带来的金钱和美色,便很难从这诱惑的淤泥里抽出身来。
顾承德只是将柳玥当做一盘初尝的美味佳肴,逢场作戏罢了。
毕竟柳玥又不是他偷的第一个女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
唐明云此生最鄙视的,就是顾承德这样的小白脸,处处招蜂引蝶,却从来不负任何责任。
这几日里,他尽量不去想家中丑事。
可谁知道,两人竟然在这青天白日下,在他的府邸,给自己来了一招出其不意,攻其无备。
只要是个男人,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杀机四起。
唐明云心下一横,紧攥铁拳,如果他此时不进去,将两人捉奸在床,他都打心眼里看不起自己。
如果此时他想进门,无非有两种途径。
其一便是踹开大门,其二,便是在门外大喊,让柳玥给自己开门。
这第一种途径,不出意外的话,唐明云会亲眼得见两人的奸情,甚至可以拔刀相向,让周围的邻里街坊都进来,看看两人的丑态。
自此,两人的奸情会迅速传播,柳玥以后都不敢出府不说,这顾承德自然也没脸见人。
如果是第二种,便是各留情面,任何人都不会看到两人的奸情,他最多把顾承德堵在自己家门口,请凤阳府的知府做主,当堂审理。
这两种途径,他也不知道选哪种为上策。
此时,唐明云的脑海里又生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那便是,他进府之后,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他想冲进去,将顾承德堵在床上,抄起棍子,将他乱棍打至庭院,最好是打断他的腿,让他结结实实的在家里躺上一年半载,这便是他应有的惩罚。
这个想法刚有了雏形,唐明云就觉得甚为不妥。
他只是一介穷酸书生,平日里只有读书写字的力气罢了,哪里能胜的了父亲是习武之人的顾承德。
就算他万事俱备,冲进房间先行动手,将顾承德打伤,且不说赔偿的事情,以顾承德从六品的身份,殴打大明大员,这事情就没办法善了。
真要是把顾承德打出个好歹,势必会闹到有司衙门。
到时候,他持凶器伤人,当然会当庭判刑。
雅风书院那些同僚,自然会看他唐明云的笑话。
就算他此时冲进去,将这对奸夫**捉奸在床,将两人的奸情大白于天下,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周围的邻里街坊知道此事之后,大家都不会同情他唐明云的遭遇。
所有的流言蜚语都只会羡慕顾承德能耐多大,而他唐明云就是一个腌臜软蛋。
最终,理智后的唐明云决定用忍耐代替愤怒。
为今之计,他只能先努力入仕,待自己的仕途有所好转之后,再谈其他。
毕竟,这世间,男人的三大幸事,无非就是入仕,发财,休老婆。
尤其是是这种不守妇道、不遵女德的女人,必须休。
想到这里,唐明云眉头紧锁,死死地攥着拳头,将这如鲠在喉的耻辱,硬硬的咽了下去,然后转身离开。
唐明云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
周围的纷纷扰扰,热闹非凡的街景和此时心情低落的唐明云显得格格不入。
回首他的前半生,十分憋屈,他越想越难过。
他转身走进一个冷清的巷道,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他尽量使自己不发出声音来,可是眼泪却越流越多,越流,心里越憋屈。
他在巷子里找了个台阶坐下,不堪回首的往事如烟,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闪现。
时间如白驹过隙,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平复了心情。
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些馋酒,他想买醉,喝他的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要不,找个同僚一起去喝酒?
当他的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再次愁上眉头。
他哪里有陪自己买醉的同僚?
之前,他心里一直将周素心视作知己。
可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恰好说明,所谓的知己,不过是他自己凭空捏造的罢了。
周素心对他,没有半分逾矩,说白了,人家姑娘心里压根没把他当回事。
两人之间亲密的关系,都是他思想上的浸淫罢了。
表面上看,他的同僚、朋友有很多,可是真正可以坐下来交心的,恐怕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