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跪在地上,双手捧着父亲那不知穿了多久的破旧衣裳,虽有泪,却无声。
短短一个多时辰,云开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还没有从解开禁咒修为大增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被失去父亲的悲痛给取代。
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父亲清醒,第一次感受到父爱,然而短短一个多时辰就是诀别。
若是父亲一直醉醺醺的突然死去,也许云开并不会伤心,但是在离去之前,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亲的爱。
父亲的话语,虽然给云开增添了无数的疑惑,但是他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父亲这十多年并不是当真对他不闻不问,而是时刻都关注着他的成长。
为什么父亲只是一缕残魂?为什么自己一出生身体就被禁咒封印了本源?父亲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一缕残魂尚且能如此,那么他的真身究竟该有多么强大?
母亲又是谁?为什么从出生就没有见过母亲?
父亲的真身还在不在?若在,在哪?父母究竟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身体的禁咒封印完全解开之前不能说自己是云战天的儿子?又为什么禁咒被撕开一角后,自己注定了前路艰险?最为重要的一点,为何自己一出生身体本源就被封印?父亲的一缕残魂带着他隐姓埋名于此?
也许这一切都与自己的身世有关,只有搞清楚了自己的身世才能弄明白这一切,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就需要自己不断的强大起来......
强大,没有了身体的缺陷阻碍,还有什么能够阻挡自己走向强大?
云开站起身,将衣裳折叠整齐放在床头,跪地对着床榻拜了几拜,心中无声的起誓,不管云战天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他是云战天的儿子,绝不会堕了云战天这三个字的名头。
而当下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女人怎能嫁作他人妇?就算她真要嫁,那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一改之前的颓败,云开整个人就像是出鞘的利剑,打开门,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哟,这不是云开吗?还不去景泰楼?一旦纳吉礼成,聂小姐可就真的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走出小院没有多久就碰到一个熟悉人,人家这句话并不是关心,而是嘲讽。
云开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往前。
他的不予理睬,落在别人眼中倒是成了懦弱,几个人就在云开的身后,说出的话语更加的不堪。
纳吉又称订婚,属六礼之一,纳吉之后,下聘金聘礼,再请期定下婚期,在婚期之日迎娶,婚成!
纳吉自然是六礼之中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双方家族更是无比重视。
整个镇海城都能感受到今日的喜气,而且城内凡属于聂家的商铺所有货物一律七折酬宾,以共享喜事。
云家也不甘其后,云家的商铺同样酬宾,并且在镇海城的景泰楼,只要是镇海城稍有头脸的人物都在邀请的名单之中。
普通百姓都走上街,赶忙采买一些物什,看看热闹。
总之,这一日,整个镇海城近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城中的东西两市更是人声鼎沸。
特别是景泰楼前人头攒动。
自辰时起,云聂两家的护卫摆出了排面,将景泰楼包括周边的街区都护卫了起来,但凡有人闹事,恐怕还未出手就能被打至半残。
当然,这一天,也没有人敢在景泰楼附近闹事。
巳时起,云俊熙便亲自在景泰楼大门口迎宾,遇到身份比较高的,云俊熙的父亲、云家家主云高翰也会亲自出门相迎。
聂家人也早早就到了,唯独聂雨筱的花轿直到午时才姗姗来迟。
“看,聂小姐的花轿来了。”望着西面街道上喧闹声,有看热闹的人手指过去,大呼道。
众人望去,只见两边的百姓自觉的让开道路,一队护卫开路,一顶天蓝色的轿子穿街而来。
轿子停在景泰楼前,在丫鬟的搀扶下,聂雨筱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哇,果然是镇海城第一美女,虽然看不到长相,就这身段,啧啧啧!”
“你想死了?想死别连累我,她可是云家少奶奶,将来云家主母。”
云俊熙在聂雨筱下轿的那一刻,满脸堆笑的走下台阶,“雨筱!”
单论云俊熙的长相也算是少年风流,年纪轻轻天赋颇高不说,相貌俊逸,与聂雨筱站在一起也算是郎才女貌。
一个是镇海城年轻一辈第一人,一个是镇海城女子第一人,年岁又相仿,怎能不般配?
只是聂雨筱避开了云俊熙的手,面纱之上的那一双眼睛满是冷漠,眼睛仿佛还有些红肿。
“雨筱,我陪你一起进去吧,客人都已经到了,就等你了。”云俊熙再次伸手要去揽她的腰肢。
“云公子请自重,雨筱暂时还不是你的妻子。”聂雨筱的声音无比冰冷,一句话让云俊熙的手停在那里无比尴尬。
云俊熙收回手,眼睛里一丝阴鸷转瞬即逝。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里所吸引,没有人注意到人群之中还有一个人冷静的看着这一幕。
听着周边的人起哄,云开挤在人群之中,感到无比的刺耳。
不过他清楚的看到聂雨筱的反应,心中稍安,起码从表面上来看,聂雨筱自己对这场婚事并不愿意,恐怕这些时日都被禁足了,联姻也是被逼迫吧?
如此,云开更想着要阻止。
就在云开看着聂雨筱和云俊熙一前一后的走进景泰楼的时候,云开的肩膀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
“哟,这不是云开吗?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许配给了别人,心情是不是很舒爽?”非常讨厌的声音在云开的身后响起。
不用回头,云开也知道是谁,这是城主的次子吉同甫,狂妄自大却胸无丘壑,欺软怕硬,身旁围绕着一群狐朋狗友。
这些年来,云开就没有少受吉同甫的欺凌。
其实他们之间本没有仇怨,只因为云开父亲是个酒鬼从不管他,云开在别人眼中可谓是没人疼没人爱的穷小子,偏偏穷小子坚毅果敢,从来不向人低头,又满腹才华,还能得聂雨筱的亲睐,这就招人恨了。
云开只是斜乜了他一眼,将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抖落下来,却并没有说话。
“卧槽,谁给你的狗胆敢用这样的眼神瞪本少爷的?”吉同甫说着便想用折扇拍打云开的脸颊。
云开挥手将折扇打偏了,然后冷眼看着他说道:“你敢在这里动手吗?今天可是被云家和聂家包场了,你敢滋事,就算你是城主的儿子,可是你敢吗?”
云开突然想到,在这镇海城,云聂两家联姻,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什么,但是对于城主来说,绝对是不想看到的。
一旦云聂两家攻守同盟,三足鼎立之势便将彻底扭转,城主本来就不多的话语权将会变的更小。
也许这就是破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