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熠辰身体上浮一分,两个人的身体依旧黏在一块儿,他的笑容悠闲自在、喜怒不辨,仿佛丝毫不明白李潇然的怒火。
他如深夜般深邃的眼睛就这样回视着她,看的久了,凌熠辰蓦然感受到什么,他的眸中的冷光一闪而过,道:“你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不舒服。”
似乎……是!
李潇然思索性的眼睛眨了一下,眸光染上谨慎,心脏漏跳半拍。
她的眼睛不一样了,身体也不一样了,对外界的感知……没有了!
她不敢置信的喃喃道:“幻术。”
意识到某个男人,她马上闭嘴,可惜晚了。
凌熠辰低下脸,抓着问,声音低沉沙哑,颇具诱惑力:“什么幻术?”
李潇然侧过脸不去看他,暴露出完美的侧颈以及优雅的锁骨。
她的心中暗自思索:幻术没有了,难道是方才?
转过脸,对上邪魅的暗眸,李潇然急忙询问:“刚刚发生了什么?”
凌熠辰嘴角轻轻一扬:“李家的下人对你施展厌胜之术,差点要了你的命。”
“平常的百姓怎么会厌胜之术?”李潇然讶异,世界上存在着独特的术法,比如她的幻术。
可是这些术法大多是能人异士的所有物,一个小小的李家嬷嬷怎么可能会“吃人”的厌胜之术。
凌熠辰的眸子染上危险,黑色的发丝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贴着她的耳朵,热气喷洒在耳垂上,李潇然的耳朵霎时间变得粉红。
他邪笑道:“看来你得罪人了。”继而哄骗着说道,“你说的幻术是什么?”
李潇然计上心头,说道:“我们做个交易吧!”
凌熠辰欣然允诺:“用你的身体做个交易如何?”
不等她回答,漫天的吻遍布而上,当他想要更近一步之时,敲门声响起。
“吱嘎”一声,门一下子打开。
“小姐,该醒了。”小丫头进门,一眼看去望见躺在床上的婀娜身体,便走上前叫醒“睡得正熟”的她。
李潇然应景的醒来,看到九岁的小丫头,笑得甜美,她真的要好好感谢这个小丫头,不同于窗外某个不爽、怒火燎原的人。
“时辰几何?”她问道,眼神纯然,干净无暇。
小丫头声音稚嫩:“禀小姐,寅时,该去给相爷夫人请安了。”
其后,一个穿着粉红色绣裙的丫鬟桃粉进来请安道:“奴婢为小姐梳洗。”
“好。”李潇然笑着应允。
小丫头愣了一下,然后便看傻了,赞叹:“小姐真好看。”
李潇然会以善意的一笑。
小丫头偶然间看到李潇然的脖子,傻傻的问道:“小姐脖子上是什么?是被蚊子咬了吗?”
李潇然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心里骂了凌熠辰一声混蛋。
当她侧过脸的时候,在李潇然看不见的地方,桃粉注视着她脖子上的草莓形状的红斑。
桃夭院到大堂的距离并不远,李潇然却郁闷无比,暂时失去了幻术,影响了她对外的感知力。
可是,她不着急,因为这不影响她排演好的一场戏。
走进大堂,李潇然抓住陆思眼中的惊讶,记在心上,第六感告诉她厌胜之术和陆思脱不了干系。
李潇然的第二眼见着传说中的云国丞相李库尔,他眉目如远山般宁远,不怒自威,面容严谨肃穆。
他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封存的剑,表面气势稳妥,不见锋芒,实则寒光凛冽,让人不知深浅。
李库尔着实不像是长久浸于权势,玩弄权术的人。
这个记忆中的父亲,给李潇然的第一印象还算可以,但是把这个“李潇然”抛弃在外十多年,这个父亲也着实不咋地。
她马上亲昵的行礼问安,话语的字里行间,眉目的真情流露,无一不在展示着李潇然见到父亲的惊喜和对父亲的爱慕。
躲在暗处的凌熠辰好整以暇的看着李潇然演这出戏。
李库尔坐在堂上,笑容全无却语气温和,问:“潇然在家住的可好。”身体微微前倾,满是关心的语气。
李潇然起身,行了个礼,笑的乖巧,道:“父亲,一切都好。尤其是母亲,昨天还送了我许多东西,特别是那一件狐皮大衣,当真是珍贵的很。”
李库尔转而问陆思:“哦?是真的?”
陆思大方一笑,大方得体:“大小姐才回家,应是有不适之处,妾身自当好好照料。”
李库尔赞赏般点点头:“辛苦你了。”
“相爷,这是妾身该做的。”陆思表现得体,尽是大妇之范。
忽然,吵吵嚷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个娇娇悄悄的女子跑了进来,拿着袖子掩面对着李库尔哭喊着:“爹,你要为女儿做主啊!”
进来的是相府五小姐李丝丝,一跑进来就扑倒李库尔的身边,泣不成声。
陆思赶紧扶起了李丝丝,轻声劝慰着:“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有你爹在,别怕。”
李丝丝抽噎着站起身,放下遮掩的袖子,众人看到那一张脸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脸上满是红疹子,娇小的脸蛋肿的像头猪,有些地方肿胀肿胀透明,似乎有浓水一般。
这般样子,几近毁容。
李库尔眉头一皱,一张方脸立刻沉了下来,问:“怎么回事?”凶厚的压力逐渐蔓延在大堂之上。
李丝丝哭的更加厉害,不说话,眼睛却看着李潇然:“爹,郎中说了,我这脸……女儿真的活不下去了!”
陆思一脸担忧,焦急道:“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不过到底是哪个歹人这般狠心竟害的你这般?……可怜的孩子啊!”话语至尾,带了哭腔。
李丝丝愈发觉得委屈,嘤嘤的哭了起来,豆大的泪珠一颗颗跌落在地,两个人抱在一起直直哭了起来。
闻者伤心,见着流泪,无声的指控着罪状。
陆思抬手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相爷,一定要查出害人的歹人,以家法处置。”
李库尔的身体前倾,额头微微有青筋浮现:“放肆!”手掌一拍,茶杯一震,茶水直接从茶杯中溅了出来,“居然敢在李家下毒害人,其人心肠歹毒,一定要找出来--处以杖杀!”
陆思低着头,用手帕擦拭不存在的眼泪,听到李库尔的这句话眼睛一亮,整个人兴奋的恨不得跳起来。
她继续推波助澜:“丝丝,你爹爹为你做主,你可知道凶手是谁?别怕,说出来!”
李丝丝抽噎着,犹豫了半天,一双眼通红一片,扭捏道:“是……是大姐。”
“什么?”陆思瞪大了眼,一脸的悲痛,似乎恨铁不成钢,“潇然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她是你的妹妹啊!”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认定了李潇然的罪过。
火苗继续被窜大,陆思为李潇然“求情”:“相爷,潇然年轻不懂事,杖杀就算了,流放南荒吧!”
“是啊!爹爹,大姐不是故意的,就饶了大姐一命吧!”李丝丝直接跪倒在地,附和着陆思求情。
李潇然眼神依旧清澈,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看着这一场好戏。
她的心冷到彻骨,凛冽至极。
流放南荒?
南荒之地遍布抢匪贼子,只有犯了杀人大罪的才会被流放去那地,但凡所去,百人无一生还。
两人表面是为她求情,实际上更是把她推向了万劫不复之地。
当她不说话,就真的认定她是个好欺负的?
李潇然半步上前,目光纯澈淡然,不骄不躁:“五妹妹,我如何害你了?”
一句出,哭着的两人愣了一下,陆思没想到李潇然居然这么淡定,只听见她接着道:“母亲可真是厉害,不知事情原委就知道是女儿害了人,难不成母亲有未卜先知之能?”
人自然是不会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那么剩下的真相就是有人串通!
陆思瞬间抬起头,哑言于原地,片刻之后才慌乱为自己开辨:“相爷,我……”
“好了!”李库尔一言打断,陆思的心脏顿时漏跳一拍。
在李潇然的提点下,李库尔目光越来越冷,他就是再蠢也了解了有人在背后设计陷害。他令人扶起两人,继而谨慎问道:“丝丝,你说说你大姐是如何害你的?”
李丝丝忍受着脸上的疼痛,眼睛左右漂浮,神情慌乱,心跳快的不行。
她没想到父亲居然没有治罪李潇然,更要审问事情原委!
她的嗓音不可遏止的颤抖:“是大姐在送我的狐皮大衣上下了毒,害的女儿毁容。”
李库尔挑眉:“哦!潇然是这样吗?”
“父亲,我和五妹妹今天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去害她!更何况母亲送我的狐皮大衣,我视之为珍宝,怎会轻易送人。况且大衣由下人交给严嬷嬷守护,女儿自始至终都没有碰过,又哪来的机会下毒!这一点,桃夭院的下人可以为我作证。除非,有奸人早在衣服上下了毒……”李潇然的话点到为止。
李库尔认同的点点头:“没错,潇然初次来到相府不可能会加害人。看来此人原本是要毒害潇然,只不过丝丝取走了大衣,中了招!”
李潇然的一番话,条理清晰,毫无错处,同时在不知不觉中把祸水推到了陆思的身上,眼下--她才是唯一的嫌疑犯。
陆思咬碎一口银牙,她没有想到李潇然这般能言善辩,居然三言两语就把嫌疑撇的干干净净,也纳闷大衣上的毒明明是慢性毒药,怎么会发作的这么快。
她今早才知道李丝丝偷偷从李潇然那里拿了大衣,中了毒,救治已经是来不及,又怕李潇然反咬她一口,陆思这才想到了这么一个双簧戏去除李潇然。却没想到自己被带进了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