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林昊和他妈妈就站在我的床头直勾勾的看着我,那凉飕飕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也不知道他们在这站了多久。
林昊见我不大自在,解释说我昨晚做了噩梦,又喊又叫,把他吓坏了,所以今天专门给我请了隔壁村的过阴婆来给我看看。
听他这么一说,我确实隐隐记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特别奇怪可怕的梦,而且私密的地方还有一种难以切齿的真实不适感。
难道,我真的是撞邪了?
虽然以前我从来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昨晚经历了一遭我心里难免有些发慌,不由生出几分敬畏。
况且人都请来了,我也不好拦着不让人家看。
“阿婆,劳烦您了。”
林昊说着,把一个头发枯干,脸色蜡黄,头上还罩着一个黑色的斗篷老婆子请了过来。
我向来鼻子尖,这过阴婆一走近,我就闻到她身上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腥臭味,也不知道是多久没洗澡了,怪熏人的。
她走到我身边,在床头搁了半碗清水,点了一支香插在中间,香笔直的悬在水面一动不动。她闭着眼睛嘴里叽里咕噜的嘟囔一通,等到香燃尽的时候突然瞪大了眼珠子,惊骇不已,嗓音尖利嘶哑冲着我道:“要糟!要糟!她身子给旁的东西给占了……”
林昊妈妈一听,面如死色,看我的眼神简直如同前世仇敌,要不是林昊在一旁拉着,估计她能扑上来把我生吞了。
“阿婆,可有破解的办法?”林昊稳住了他妈的情绪,赶紧追问过阴婆。
过阴婆掐着她瘦得像树枝似得手指算了算,深深看了我一眼,讳莫如深道:“办法倒是有一个……”
林昊妈妈又情绪激动起来,抓着过阴婆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求阿婆救救我可怜的儿!”
过阴婆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随后烧了一碗符水让林昊端了过来。
我闻着那符水很是古怪,隐隐还有一股子泥腥味,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林昊好声好气的哄着我道:“阿婆说你八字弱,让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喝了这碗符水睡一觉就能没事。”
我虽然将信将疑,可想起昨晚的噩梦也是心有余悸,于是一咬牙硬着头皮喝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碗符水起了作用,我喝下去没多久就觉得浑身上下轻飘飘的,意识恍恍惚惚,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迷蒙状态。
不多时,耳边有一个细长尖锐的嗓音响起。
“一拜天地——”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布满白纸扎花,贴着白色喜字,装扮得类似灵堂的房间,盖着白布的灵位和两个纸糊的小人静静的摆在桌案上,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香火气息。
那道声音落下后,我的身体像是不受意志控制了一般,机械而僵硬的对着正前方慢慢弯下了腰,余可以光瞥见左边有一个穿着喜服以同样姿势行礼的男人。
“二拜高堂——”
我再次缓缓下拜,整个人就像是个提线的木偶。
“夫妻对拜——”
我僵硬的转过身,慢慢抬起头,终于看清了对方的容貌。
那是一张和林昊极为相似的面孔,只是脸色苍白发青,嘴唇乌紫,眼神呆滞无神,周身上下毫无生气可言。
——像是停放了好几天的死人。
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恐惧,只觉得有人在前面牵引着我。
四周都是迷雾缭绕,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瞥见前面有一双脚,掂着脚跟,走路的姿势十分的怪异。
我手里拽着白色扎花的一端,就这么毫无意识的跟着走了很久很久……
“呱呱——”突然,夜鸦突兀的嘶鸣声驱散了眼前的迷雾,我感觉灵台一凉,猛地回过神来。
再抬头往四下一看——大晚上的我竟然一个人站在林昊家祖坟前面,旁边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坟包和墓碑,登时吓得我魂飞魄散,差点没晕过去。
我一秒钟都不敢停留,借着微弱的月光凭着记忆疯一样的往山下跑。
衣服被树枝刮破了,鞋子跑丢了一只,磕磕绊绊不知道摔了多少个跟头。
“许轻轻……你跑不掉的!许轻轻……”
远远地,我听到林昊在叫我的名字,他们一家人好像打着电筒在到处找我,可是我不敢应。自从昨天到了林昊家以后发生了太多诡异的事情,我信不过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逃出去,逃离这个鬼地方。
亏得我运气好,跌跌撞撞跑到了山的另一边马路上,遇到了一辆出租车。
我当时没有钱没有手机,蓬头垢面一身的泥污,司机咋一看到我还以为见了鬼,好在我身上还有身份证,他看了以后才让我上了车。
我向司机借了手机给闺蜜谢依依打了个电话,结果那边听到我声音立马咆哮起来:“许轻轻,你个死女人到底抽什么风?昨晚给我打了十几通电话一句话都不说,特么现在又手机关机了,老子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差点去警察局报失踪了!”
电话里不好细说,我只能告诉她我手机丢了,要去她那住两天,让她待会下来帮我付打车费,最重要的是,如果林昊电话问我的事,千万别告诉他我跟她联系过,有话我们见面再说。
司机挺热心的,递了瓶水和一袋饼干给我,我缓过魂来才想起自己差不多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会儿体力透支,双腿和胳膊都在颤抖。
“小姑娘,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从山里跑出来?这山那头也没有人住啊。”
我听司机的语气好像对这附近挺熟的,随口胡诌了一句:“我是跟驴友来爬山的,结果不小心落了单还迷了路。”顿了顿,故作不经意的问,“你说那边山里没人?我怎么瞧见好像有个村子。”
“你说的那个是林家村吧?”
司机乐呵呵的笑了笑,有些唏嘘道,“是,以前是有十几户人家,不过大概七八年前吧,听说他们村里人好像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没过多久接二连三的死人。邪门得很,医生也瞧不出是什么病,好多家都死绝了,最后只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命大活了下来搬去了别处。”
司机顿了顿,叹了口气:“这死的死逃的逃,现在村子都荒废了,就是个空壳子。小姑娘,看在咱俩有缘,我劝你一句,别好奇心作祟瞎转悠,以后那地方你可别再去了!我听说也有外地的小伙子胆大不信邪的,非要去住一宿,最后连个囫囵个尸首都没找着……”
后面司机说的话,我一概都没听见去,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寒意从后脖颈一直凉透到脚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