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正是武松。
在张夫人那几欲喷火的怒视之下,闲庭散步般的走来,看也不看一眼前者,直接行至潘金莲跟前,温声言道:
“你作为我武松的未婚妻,身份早已不同于往日。”
“这以后若是还有人胆敢这般冒犯于你,直接扇她巴掌便是。”
“毕竟,有些人总是爹妈死的早,没有教养不是?”
一番指桑骂槐般的安慰之语,直听得潘金莲破涕为笑,满心皆是感动,一双含泪的美眸此刻写满了柔情,却只单单注视着武松:“公子...”
芳心暗许之意,已然无需多言。
反观杵在原地的张夫人,脸色已然气得铁青,更是手指着武松,愤恨言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
“住嘴!”
话语未完,便被身旁的张大户一语呵斥所断绝。
转而望去,只见他挺着宛如怀胎十月的大肚子,一脸赔笑的躬身向武松言道:“武解元教训的是,此乃老夫管教不严,让这贱内太过放肆了,还望武解元见谅!”
言罢,也不等武松答复,便是强行扯着一脸不甘心的张夫人,朝着衙门内走去。
“呵,一丘之貉!”
“既然‘主角’来了,那这场戏码也该收尾了!”
望着张大户一家离去的背影,武松在心中冷然一笑道。
早在前来衙门之前,他心中便已然思索出了对策,接下来,便是好戏上演的时候!
这般想着,武松先是向武大郎以及潘金莲二人投以一个无需担忧的眼神后,也是跟着步入了衙门之内。
“草民张氏见过县令大人!”
“民妇戚氏见过县令大人!”
“张大户...”见得张大户一家到来,清河县令脸色先是一凝,随即却是变得平井无波,只是那眼神逐渐显得有些冷淡。
但这些并未被下方跪伏在地的张大户夫妻二人所察觉。
“本官问你,这几个泼皮你二人可认识?”
待武松归位,挺立于堂间后,清河县令便是追问道。
“这...”张夫人也即是戚氏闻言,便是扭头瞥去,待看清那几名泼皮的相貌后,面色便是一变,随即慌忙言道:
“回禀大人!民妇不曾认识!”
“嗯?你可确定?戚氏,本官可告诉你,在朝堂之上隐瞒实情,可是罪加一等!”
抓到戚氏那小动作的清河县令,眼神变得愈发冷淡了起来。
“回禀大人!草民亦不曾认识!”
不待张夫人答话,一旁的张大户却是抢先言道。
只因...
他的确不知情。
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张夫人一手安排!
早在潘金莲还留在张府之时,她就因潘金莲的美貌而心生嫉妒,特别是在知晓自己的相公居然对潘金莲产生了纳妾念头之后,更是满心怨恨!
方才会在先前,以先斩后奏的方式,将潘金莲贩卖出去,然后再告知给了张大户。
而今天,就在武松前来衙门之前,她们夫妻二人其实还在家中因为此事而争吵怒骂。
这,也正是最开始,张夫人一见到潘金莲后便出言中伤的缘由!
“好!”见张大户夫妻二人皆不认罪,清河县令也不再多言,转而将目光投向武松,眼神显得耐人寻味的言道:“武二郎,不知你可有话要讲?”
“禀大人!在下自然有话要讲,不过在此之前,在下还想再给这几个泼皮一次机会。”
察觉到清河县令眼神当中意味的武松,缓缓一笑道:“还是刚才那句话,谁先说,机会就给谁!”
此话一出,先前尚未得到机会的几名泼皮,顿时争相匍匐上前,朝着武松言道:
“武大人!小的愿意尽数告知!就是这戚氏,昨日找寻到小的,以五两纹银为报酬,让小的前去您家中闹事!”
“对!武大人!就是这恶毒的妇人!说只要我们将事情闹得满县皆知,便可获得更大的报酬!”
“求武大人开恩,我等真的只是一时被这戚氏蒙蔽的双眼,悔不该当初!求大人您网开一面!”
“....”
“什么?!(什么?!)”听着泼皮们的七嘴八舌,场间却是同时响起两声惊呼。
分别来自一脸惊愕的张大户,以及...
一脸不可置信的张夫人!
只见她脸色吓得惨白,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泼皮们,嗓音更是紧张的变得尖锐至极:
“你们几个泼皮破落户!我何曾与你们相识过?!”
“更别提花钱差遣你们闹事!”
“污蔑!你们这都是污蔑!!!”
不想,张夫人的反驳却是直接激起了那几名泼皮的求生心切,更是争先恐后的吐露实情道:
“污蔑?!你这恶毒的毒妇你也敢说污蔑?!明明就是昨日晌午时分,你家府中那名丫鬟亲自找寻到的我,并在西街一条小巷中,提前支付给我的银两!”
“没错!这银两我还揣在身上呢!而且当时路边还有他人亲眼所见,皆可作为人证!”
“那名丫鬟亲口与我等讲述,是受你的命令前来差遣我等!张夫人你此刻怎敢当着县令大人以及武大人的面说谎?!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
“你们...”面对几个泼皮的同时怒斥与质问,张夫人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唇口数次欲张,却是不知该如何反驳,唯有身子惊慌作颤,摇摇欲坠。
而武松见状,也是不打算再留手,当即朝着县令抱拳道:“启禀大人,此事到底是否属实,只需差遣那名丫鬟,以及当时亲眼所见之人,前来问话,便可水落实出了。”
“嗯!本该如此!”清河县令闻言,当即点头认同。
而这,也直接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当人证尽数到齐之后,张夫人那一切的反驳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啪!
“贱人!!!”
一声响彻堂间的耳光,将张夫人扇得口鼻流血,却是那满心愤怒,此刻状欲噬人的张大户。
他怎么也没想到,背刺自己,导致整个张府吃上官司的竟是自己的妻子!
“好了!此间事了,来人啊!”
“将民妇戚氏收押,关入大牢,秋后发配充军!”
只见清河县令一锤定音,直接决定了张夫人接下来的命运。
“大人...!”
张大户见左右捕快上前,要擒走自己那已经失魂落魄不成人样的妻子之时,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念那几十年的夫妻之情,想向清河县令求情。
“此事已成定论,本官先前也不是没有给她机会!可偏偏她自己不把握,此时罪加一等,无人能够救她!”
伴随着清河县令的大手一挥,却也是直接扇碎了张大户心中那最后一抹侥幸。
“夫人!!”
“相公!救我啊!我不想被充军!!!救我啊!!相公!!!”
见自己的娘子哭得撕心裂肺,张大户也是痛苦不已,可他又能如何?
在听到清河县令话语中的淡薄之意时,他便已经明白了一些东西。
“不对!应该还有机会才是!”
当目光投向一旁,默默看着好戏的武松身上时,张大户顿时如同见到救星一般,当即快步走至武松跟前,跪伏在地的求饶道:“武解元!求您开恩啊!只要您肯放过我夫人!任何条件随您开!”
“哦?”闻言,武松却是莫名一笑。
“我不来找你,你反倒还先找起了我来...那正好!”
“免得你夫人寂寞!”
深知斩草要除根这个道理的武松,其实压根就没有打算放过张大户一家,本来他准备等会儿再祭出大招,没想到...
这张大户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随之,只见武松撇过张大户的身影,在后者一脸期盼的目光下,朝着清河县令言道:
“启禀大人,在下还有最后一事!”
“请说。”清河县令也是想要趁早结束此事,当即点头道。
“我武松今日,愿以诉师之名,无偿替整个清河县的百姓,状告张大户!”
“但凡有受其压榨以及迫害者,有一起!我武松便接一起!”
“直至...”
“再无民愤!”
轰——!
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猛而响起!
却是那听闻了武松话语后,一脸绝望之色的张大户!
“我...张家!今日莫非就要亡于此地乎?!”
望着扭头朝着自己微笑的武松,以及身后开始跃跃欲试,乃至逐渐有百姓上前的动静,张大户只感觉一阵晕头转向,随之...
双眼一黑,竟是口吐鲜血,气急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