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是妖孽

　　仙历9995年，五年一度的猎妖大会即将开始！ 
　　太阳才刚刚升起，整个奉仙城却已经弥漫起亢奋的情绪，连上空的云雾也变得雀跃！街道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衣着华丽、容光焕发，脸上更是洋溢着喜意。 
　　这还只是整个仙域大陆的一隅！东南西北四大边域、云雷风火山泽六大仙城，以及分布在广袤仙域大陆之上的二十八宗仙修洞府，全都在欢庆鼓舞。 
　　但，作为奉仙城内最高最受瞩目的建筑——仙宫，此时却显得冷清肃穆。 
　　因为聚集在仙宫大殿之上的，全都是整个仙域中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们此时正在大殿内虔心朝圣。可他们朝圣的对象，却只是那个空荡荡的仙君宝座。 
　　在结束今天的朝圣后，他们没有离开，而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轻声交谈。 
　　四域的领主仙尊、六大仙城城主、二十八宗宗主，只在猎妖大会时才有机会齐聚一堂。所以在每天的朝圣大典之后，他们都会举行一场轻松的宴会。 
　　毕竟距离猎妖大会还有几天时间，各方城主、宗主们在把酒畅谈之余，还可以顺便展示一下自家的后起之秀。所以只要没什么紧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提前离开。 
　　与此同时，在大殿不远处的某个房间里，一位长者正在和趴在尊位上的华服少年说话。 
　　“少君，这几日可是整个仙域的重大庆典，您千万不要出去捣乱，更不要信口开河啊！” 
　　“嗯，知道知道。明伯，那我只是出去看看热闹行吧？我保证什么话都不说。” 
　　少年大概十四五左右，身着一身锦绣华服，长得还算是清秀。他是仙门少君，差一步就是仙君。只是少年的言谈举止却很不符合他的穿戴和身份，看起来有些泼懒和顽劣。 
　　“少君！您……” 
　　长者一副要跪下的姿态，吓得少年急忙搀住长者。抛去长幼之别，长者还是少年的蒙师。 
　　“好好好！我不出去，也不乱说话。这样总可以了吧？再者说了，那些传言都是没影的事。对！是有那么几次巧合。但您总不会真的认为我说的话每次都会应验吧？要不我……” 
　　“少君，还请慎言啊！”老者听着少年的话当即面色一怔，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紧张。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这就回房间修炼去。” 
　　少年再次搀起要下跪行礼的长者，然后转身向卧房里面走去，并重重关上了房门。 
　　见少年终于不再闹，长者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对着少年背影深施一礼，恭敬地退了出去。 
　　长者的身份其实并不一般，他在仙门中担任总管事、也是整个奉仙城的城主。哪怕是仙宫大殿上那些各域各城各宗的大人物，也要尊敬地称呼他一声“乾明先生”！ 
　　可在刚才那位少年面前，乾明的身份仅仅只是一个被托孤的家臣而已。 
　　刚才的那个少年，名字叫做提辰子，是仙门当世的继承者！在仙域大陆，仙门地位超然，被奉为天下共主。因为传说在万年前，正是仙门开辟出这一方天地。 
　　可是万年后的今天，偌大的仙门只剩下提辰子一人。近百年来，仙门中人飞升的飞升、失踪的失踪，已经没有第二个传人在世。因此，提辰子也被尊称为仙门少君。 
　　可时至今日，提辰子却大家被视为世间的异类，能不见就最好不要见。因为坊间流传，提辰子是几乎和扫把星、霉运神相提并论的“人间妖孽”！ 
　　但凡提辰子说出某些不好的话，不出一天就必定都会应验！每一次，都是如此。所以每到仙域大陆的重要日子，提辰子都会被勒令不准出现。 
　　乾明刚离开内殿，就被各城各宗的领袖围住，在确定提辰子今天没有胡闹后，这才安下心来相互寒暄交流。随着侧殿宴席开始，氛围更是逐渐热闹起来。 
　　可就在侧殿宴会正酣时，一个身影从门口处一闪而过，消失在草木和建筑的阴影之下。 
　　刚刚跑过去的是一名少年，他穿着一身相对素净无华的衣服，除了胸前有一团不太显眼的云纹图案之外，衣服上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 
　　在那团云纹图案里面，隐隐可以看出一个字：仙！这是仙门特有的标识。 
　　溜出去的这个少年，正是刚才被勒令不准出来的提辰子。 
　　“总算是溜出来了。乾元、乾元，你在哪儿呢？快来老地方，我们时间紧迫！” 
　　提辰子猫在仙宫外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对着传音符咒小声地说道。 
　　很快，传音符咒那头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马上就过来，别着急。我家老头给我安排了个任务，就快要完事了！” 
　　乾元是提辰子认识的唯一同龄伙伴，但是乾元在大部分时间里的身份是二五仔。因为乾元是乾明的儿子，他被自己的父亲安排来“陪太子读书”，顺便实时监视提辰子。 
　　也正是这个原因，乾元和提辰子的关系时好时坏。不过他们毕竟都是贪玩的年纪，所以经常一起偷偷跑出去玩。就像今天这样，他们趁乾明脱不开身的时候溜了出来。 
　　提辰子他们今天溜出来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去喝酒。 
　　前不久，他们无意中听到一句话：男人不喝花酒，那还是男人吗？ 
　　所以，他们其实是想去喝花酒来着！可刚进去就被赶了出来，说让他们长大了再来。 
　　既然喝不成花酒，喝酒也算是完成了男人的第一步。有了第一步，就不愁下一步！ 
　　实际上，他们都还弄明白什么是喝花酒，还以为只是某种花酿的酒。所以奇怪为什么只有男人可以喝，更奇怪为什么不成年就不许喝？ 
　　可真要说提辰子和乾元少不经事吧，他们这年纪也到了对女人感兴趣的时候。就比如现在，提辰子和乾元正坐在一座酒楼里，凭窗寻觅街上那些正值花季的妙龄少女。 
　　提辰子他们所在的酒楼，可以说是整个奉仙城内最繁华的地方。再加上他们现在还是在二楼，所以视野非常好！整条街都可以一览无余。 
　　很快，一队女侍者捧着各种菜品和美酒走到桌前，提辰子只瞟了一眼就震惊不已！ 
　　那些女侍者每一个都身材曼妙，单看轮廓就足以让人想入非非。这些倒没什么，真正让提辰子震惊的是这些女侍者的其他特征。 
　　每个女侍者都长着一对细长的耳朵，鼻子也是尖尖的突出来。在她们裸露的手臂和小腿上，还覆盖着一层密密的茸毛。 
　　不仅仅是她们，这座酒楼里的所有女侍者，全都无一例外！ 
　　“她们是，妖？”提辰子刻意俯身压低声音，向对面的乾元问道。 
　　“哦，一群未开智的妖奴而已，笨手笨脚的，看着就烦。说你们呢，快点上酒上菜！” 
　　乾元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而且他说话候也完全不避讳那些妖族女侍。 
　　侍者们赶忙又快了几分，态度极为卑微，只是眼睛里空洞无神。她们都是这家酒楼老板豢养的妖奴，修为低下、口不能言，早已经逆来顺受惯了。 
　　“滚滚滚！这里没你事了，我们会自己来。” 
　　乾元一手抢过酒瓶，丝毫不给侍者斟酒和伺候的机会。 
　　其实乾元的态度已经很好了，附近其他酒客更过分。这种低阶妖奴，在他们眼里和街上的骡马没什么区别，肆意打骂的大有人在。 
　　提辰子无意间发现，那些正在挨打受骂的妖奴，眼神里不时会闪过一丝凄苦和怨愤。 
　　提辰子还是第一次接触妖奴。虽然早听说过妖奴可以豢养，但没想到是这般豢养。 
　　“被豢养的妖奴，都这么惨吗？” 
　　乾元倒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随意瞟了眼不远处被打的妖奴，冷漠地回答道： 
　　“妖奴嘛！性命如草芥一般。也就是你少见多怪，所以才会心生可怜。” 
　　提辰子听完后不由得感慨：“我只是觉得，如此压迫怕是要出事。万一妖族造……” 
　　还没等提辰子的话说完，乾元就已经吓出一身冷汗！ 
　　乾元连手上酒杯都还没来得及丢掉，就一把堵住了提辰子的嘴： 
　　“打住！你想说啥？我的少君！您又不是不知道。有些话，您千万要慎言啊！” 
　　乾元是极少数亲眼见证过提辰子发动“乌鸦嘴”的人，多年来已经对此极为警觉。只是他这种过激的行为，差点让提辰子把那盏青琉酒杯给吞下去。 
　　“咳咳咳……咳咳。你想直接卡死我啊！这么大的酒杯，直接塞进我嗓子眼里。” 
　　提辰子从嘴里抠出那盏只比拳头小一些的青玉酒杯，脸上满是被呛出来的鼻涕和眼泪。 
　　“我赔罪，我赔罪！只要您不再说刚才的那句话，怎么罚我都行！”乾元讪讪地赔着笑，并恭敬地为提辰子奉上毛巾。 
　　可乾元和提辰子并不知道，就在酒楼附近不远处一个偏僻小巷深处，阴暗的角落里正有数十双宛如野兽的眼睛。忽明忽暗的妖异血光中，同时低语着某种人族听不懂的古怪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