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宁抬头看了眼窗外,泛着血丝的眼底渐渐染上寒霜,眉梢眼角勾出几分狠色。
有仇不报,可不是她的风格。
走出浴室,房间里多了一股陌生的气息。
顾清宁皱眉,冷厉的目光射向沙发上端坐的男人。
身姿清隽,即便是简单的黑裤白衣,都能被他穿出一股卓然的矜贵。
视线上移,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坠入她的墨瞳。
眉骨深邃,线条凌厉,古井无波的寒眸暗藏锋芒,菲薄的唇角噙着一抹玩味的弧度。
不过。
这张脸,她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顾清宁蹙眉沉思。
蓦地,她脑海中闪过一道亮光,她在那些人的电脑上见过这张脸。
京城傅家的独苗——傅君承。
听说超级难惹。
她抬起头,两人的视线隔空撞上。
男人深邃的眸底闪着高深莫测的细光,薄唇轻启,语气略显挪揄,“打算一直这样站着?”
顾清宁收回视线,走上前,“能借我辆车吗?”
一开口就借车,还真是不和他客气。
傅君承勾了勾唇,修长的手指轻点着膝盖,“你确定要这副样子回去?”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桌上的袋子里有衣服,里面那瓶药水可以洗掉你身上的油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白卡纸袋。
顾清宁扫了一眼,视线又移回他身上,问得直白,“为什么帮我?”
傅君承往后一靠,长腿交叠,随性又不羁,“日行一善,帮人帮到底。”
理由太过敷衍,顾清宁不由想笑,她伸手拿过纸袋,转身走回浴室。
“多谢。”
管他什么原因,反正她一穷二白,也没有什么好让他图谋的。
浴室门关上,傅君承收回视线,眸光流转,多了几分戏谑。
胆挺大。
没一会,顾清宁一身清爽地走出浴室。
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她侧目一看。
“你怎么还在这?”
傅君承勾起嘴角,“这是我的地方。”
顾清宁不语,漫不经心地走了过去。
步伐缓缓,不见一丝拘谨。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近,携着一股好闻的沐浴露香气。
黑裤青衣,穿在她身上略显宽松,衣袖随意往上挽起,透着股恣意的洒脱。
傅君承不着痕迹地挪开视线,眼底深处滑过一丝幽暗的光泽。
隔着一张茶几,顾清宁停下脚步,面对面看向他。
墨瞳又黑又亮,熠熠生辉,“我……”
仿佛猜到她的后话,傅君承打断她的话,“借车可以,在这待两天,养养伤,两天后我让人送你离开。”
顾清宁怔然,随后看向他的眼神变得狐疑。
她可不信天上掉馅饼这种好事。
对上她防备的眼神,傅君承脸上笑意更甚。
他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散发着强势凛冽的气息。
“养好伤才能报仇,知不知道,小朋友?”音色低磁,带着笑意。
说完,他迈开脚步往外走。
小朋友?
顾清宁唇角一抖,要不是看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早就一拳头过去了。
“砰——”
房门关上,顾清宁收回视线,低头扫了眼胳膊上的淤青擦伤。
那人说的话虽然噎人了点,不过还是有些道理。
她如今身子太虚,体力还没恢复,打起架来坚持不了多久。
她转眸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坠入她深不见底的墨瞳,戾气横生。
大仇暂时报不了,利息还是要先收的。
……
顾家。
偌大的别墅,灯火通明。
“气死我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打破客厅的安静。
“那三个没用的,一个哑巴都对付不了,还让人给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顾婉婉看向沙发上翻阅杂志的妇人,接着道,“妈,你说那个死丫头会跑到哪去?”
本来以为趁这次郊游可以将那个小哑巴一劳永逸,没想到却出了茬子。
坐在沙发上的妇人一身名牌,目光游移在杂志上印刷的珠宝首饰,语气轻蔑地道,“爱去哪就去哪,她最好是别再回来。”
冷静下来,顾婉婉担忧道,“可是,万一她回来了,和爷爷告状怎么办?”
那个死丫头虽然软弱好欺负,但是兔子急了还会咬人,万一她真去爷爷面前告状,那她肯定得挨一顿批。
“一个哑巴,你还指望她能怎么告状?”程玉合上杂志,嘲讽一笑,“再说了,借她十个胆,她都不敢去告状。”
真以为老爷子派人寻她回来,她就能得宠,可笑至极。
闻言,顾婉婉心底松了口气,“妈,你说这顾清宁都失踪这么多年了,爷爷突然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程玉摇头,道,“老爷子的心思,谁知道呢,顾清宁的事你就不要理会了,专心上学便是,必须得考上A大。”
“那是自然,我一定会考上A大的。”顾婉婉扬起头,自信地道。
“还有件事,妈,听说三哥要回来,真的假的?”
程玉面上闪过一丝反感,道,“嗯,听你爸说他是要去一中当代课老师,估计也就回来一个月。”
“代课老师?”
顾婉婉惊讶,不解地问,“三哥在A大当教授当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跑回来一中当代课老师了?”
A大史上最年轻的教授这种美誉,他可是第一人,无端端的怎么就跑回来一中这座小庙了。
“表面是来当代课老师,实则就是来一中挑选好苗子,你可别忘了还有保送名额这件事。”程玉提醒道。
听到“保送”两字,顾婉婉眸光一亮,“那要是我能拿到保送名额,学校那些人肯定会羡慕崇拜我的。”
不等她妄想,程玉泼冷水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顾昭那三个臭小子,压根没把我们母女两当作一家人看待,他肯定不会轻易把保送名额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