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脚刚踏进门,李老板便迎了上来。
“王爷。”
许若轩淡淡点头,道:“这画稿从何而来?”
李老板都快哭出来了,以他的眼光,这画稿定能卖出个不菲的价钱,可丞相府的千金谁敢惹?他一个平头老百姓,是断不敢为了此事出头的。
“王爷,那是刚刚一个姑娘拿过来放我们这里试卖的,约好了五五分成,可方才丞相府的千金过来撕了这画稿,还让我、让我告诉那姑娘,这破东西没卖出去。”
许若轩道:“可知那姑娘的身份?”
李老板摇了摇头。
一旁的伙计忽然开了口:“王爷……”
许若轩看刘他,那伙计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道:“我见过那姑娘,她是文安侯府的庶女。”
许若轩皱眉,尚未开口,李老板已惊讶道:“文安侯府的庶女,岂不是传言中痴痴傻傻,整日妄想嫁入东宫的那位?”
李老板又道:“看那姑娘举止神态,与传言不大像啊。而且”,他拿过那画稿,“如此奇思与画法,见所未见,当真人不可貌相。可是如今这画稿也毁了,那刘姑娘再来,我应该如何交代?”
许若轩沉吟片刻,径直往内堂走,一边走,一边不时对李老板交代几句。李老板虽心有疑惑,到底还是应了下来。
刘锦寒细细研究了市面上话本的售价。她在房中做了一笔账,画稿不同于话本只需写字,且便于抄录,这个时代没有打印机,若想在市面上流通,必然也要解决这个问题。因着漫画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她细细算了一笔,心中大约有了数,忽然就开始期待,那书局老板能给她多少。
闷在房中两日,又画了一章的内容,便到了约定的日子。
刘锦寒出门前,去大哥院中看了一眼,尚未进门,便见大哥端坐窗边苦读。
她默默地退了出来。
科考在即,大哥算是天资聪颖之人,必定是想要在这一次科考中大放光彩的。刘锦寒知道这种感觉,当年她还未出名时,便也是如此,整日闷在房中写写画画,绞尽脑汁。
“大哥这样辛苦,该给他买点好吃的,补补才是。”她在脑中搜寻了一圈,忽然想到了醉香居的烤鸭。
“就买那个!”
主意一定,刘锦寒带着画稿出了门,直奔景安书局。
还是那伙计看门,刘锦寒同他打了个招呼,那伙计道:“刘姑娘且随我来,老板在内堂。”
似乎隐隐有哪里不对,但刘锦寒暂时顾不上这个,凭着满腔自信,她脚步轻快地随伙计去了内堂。
“哟,姑娘来啦!”李老板起身相迎,奉上一杯热茶。
刘锦寒摆摆手道:“不用那么客气。”她将那茶水放回桌上,道:“老板,我那画稿卖得如何?”
李老板面不改色地拿出几枚铜钱,道:“姑娘这画还真是特别,昨日有一位小姐过来一眼便看中,卖出了不差的价格呢。”
刘锦寒有些难以置信,“就这么点?”
李老板道:“姑娘有所不知,最流行的话本且不过八贯铜钱,你这画稿不过话本的一章内容,这个价钱,已是熟客照顾生意的了。”
就这么些,莫说一只烤鸭了,半只都买不到。
这全然出乎刘锦寒的意料之外,她愣愣地站在原地,如同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李老板适时道:“不过。”
“不过?”刘锦寒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不过,若是姑娘肯直接签一整本的画稿,我可以多给一贯。另外,印刷方面,由我们来解决。”
“意思就是,我将一整本的画稿交给你,你只给我每一章这么些稿费的价钱,再加一贯?”
李老板笑着点了点头。
刘锦寒道:“怪不得能将书局做这么大,佩服。”
她将那几枚铜钱收起来,愤然出了门,第二章的画稿自始至终藏在袖中,没有拿出来过。任凭那李老板在身后如何挽留,她连头都没有回;
“欺人太甚!”
且不说单章画稿价格就偏低,既然他们有法子解决印刷的问题,怎么也该是乘以印刷数量吧!真当人是傻子不成!
刘锦寒越想越气,不自觉走到了醉香居门口,这点铜钱买烤鸭是决计不够了,幸好她今日出门还带了些银两。鸭子还是要买的,可等烤鸭的功夫,她坐在店内,越想越是心灰意冷。
没成想在古代奸商横行,竟会有如此遭遇!
她看着放在桌上的第二章画稿,眼神有些空,就连对面有人坐下都没有发觉。
画稿忽然被人拿了过去,刘锦寒愣愣地看着那人将画稿摊开翻看,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那人张开五指在她面前晃了晃,道:“姑娘?”
刘锦寒这才反应过来,道:“啊?啊。”
许若轩心道,世人说她痴傻,果然如此。但他面上不动声色,道:“这画甚是清奇,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画风。不知姑娘从何得来?”
刘锦寒道:“这是我画的。公子觉得这画不错?”
许若轩点点头,道:“何止不错,市面上没有这样的类型的画,比之传统画作多了情节,比之话本可读性更强,姑娘怎会有如此奇思妙想?”
刘锦寒道:“奇思妙想也无用。”想起在景安书局的遭遇,她泄气一般趴在桌子上,整个人提不起劲。
“此话怎讲?”
大约是许若轩长得实在良善,大约是刘锦寒太需要倾诉,她将自己的遭遇全盘托出,末了,气愤道:“那家书局太黑了,不行,我要去其他地方试试。”
许若轩眼神闪了闪,忽然笑道:“若是景安书局,姑娘便不用去别处了。”
刘锦寒疑惑地看着他,就听许若轩接着道:“景安书局是京城最大的书局,能给作者的价格也是最优,若是在景安书局只能拿到这样的价,那姑娘去别处,只会更少。不过……”
“不过?”
“我与景安书局的李老板是朋友,姑娘确实有才,有才之人不应被埋没,或许许某可以为姑娘斡旋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