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就此平缓的赶到了庄子外,里面灯火通明,几个平常高高在上的管家皆是点头哈腰,对着马夫都殷切至极。
画琴下来马车,马夫利索的将后面的板凳放在马车前,由画琴亲自拉开车帘,马夫拍去衣袖上的尘土,恭恭敬敬的朝裴依伸了过去。
裴依从马车中走出,一手扶着马夫的手臂,一边扶着马车将金盆底布鞋踩在板凳上,画琴连忙放下手中的帘子,扶着裴依的手将之请下了车。
直到裴依彻底出现在人前,王佑才彻底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位了不起的贵人。
只见从马车上走下一个锦衣女子,衣料是最好的杭绸锦缎,外罩薄如蝉翼的烟笼纱,下裙用金子在衣料上压出织金万福花纹,上衣以细密的银线勾勒出国色牡丹。
头戴金碧凤钗,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走动叮当做响,凤叼南海珍珠,插着碧色梧桐桂枝,以上等帝王玉精雕细琢,好似真将一支梧桐戴在了头上。
脚踩金盆底缂丝绣花鞋,腰带琳琅环佩,走动间步履轻盈,裙摆微扬,唯独腰间玉佩截然不动,好似和衣裳相辅相成、融入其中。
无论是谁,见了裴依,都会在她面前自行愧怍。
可裴依一开口,一蹙眉,属于皇室郡主的骄纵又提现的淋漓尽致。
只见她眉头微蹙,眼带嫌弃,不爽道,“难为本郡主赶了几天的陆,这歇脚的庄子就这般破旧?”
她前世虽嫁给了丈夫,但她是郡主,有自己的府邸,又常住公主府,吃穿用度从未被苛责,处处用的都是最好。
丈夫虽双腿被废,却也是一个有本事的,每月替她打理家产,所获银两足以供她吃穿用度,何况还有母亲的时时贴补,父亲的殷殷切切。
平生,倒是第一次来这么破旧的地方。
王佑宁听了她的话大受打击,在他眼里,这里的庄子已是极好,处处雕梁画栋,三步成景,所摆放的物件随意拿出去就够一户人家一辈子的吃穿用度。
可这样的地方,在真正的贵人眼里不过是个破旧的地方。
“罢了,到底要在这住些时日,勉勉强强吧。”裴依嘟着嘴险些想转身回去,但想到在王家村里的王思凝,心中突然燃起的怒火又让她改了主意。
她就要在这跟王思凝耗到底了!
画琴连忙应是,扶着郡主往里走。
几个管家跟在后面点头哈腰的。
先一步来了庄子的书棋早已备好了热水衣物在内宅里等候,见郡主进来,忙高兴的迎了上去。
“郡主可算是来了,倒也不枉奴婢在这里给郡主特意布置了一番。”
书棋是裴依的侍女之一,她请命来此,长公主怕她不适应,叫书棋提前来到王家村带着些东西好生布置下庄子。
裴依见了书棋,脸色渐缓,问道,“我叫你查的可都查清楚了?”书棋最先到这,可不只是单纯的为她布置住所,自然还被嘱咐调查确认王思凝如今的情况。
“那是自然,我办事,郡主放心。”书棋微微颔首,同画琴一起殷切的将郡主扶进了内院。
外表看不出来,内院却大变了样,来自京城的师傅将内院翻修过了,处处布景,满园的牡丹红花,皆是按照裴依最喜欢的模样布置的。
两人带着郡主去了主屋,画琴在外与那些管家寒暄,书棋则是在屋内伺候郡主梳洗。
她一边将小姐头上的发饰取下,一边报告自己的成果。
“我先前与村长交流了一番,确实是有家姓王的人家,家中一儿一女,女的叫王思凝,男的叫王富贵,正是十五六岁的年纪。”
裴依听到这这些,眸子一转,又迫不及待的问,“那王思凝你见了。”
“见了见了。”书棋连声答应,满脸笑容道,“确实是郡主画上的那位姑娘,父母性情家世都一般无二。”
听到这话,裴依顿时满意了,双手相握,如同孩子一般天真无邪的笑了,“那就好,那就好。”她喃喃着,语气里充满了庆幸与喜悦。
她不怕前生事难,只怕今生人生与前世一般无二无法更改,如今问到了情况,确认自己没有找错人,不由满脸欣喜。
“那她家可有个堂兄?”她又问,抓着书棋的袖子,眼神眼巴巴的,漂亮的猫儿眼圆溜溜的,瞧着就令人心生怜爱。
书棋瞧着郡主的模样,不由自主的扬起了笑,连声答道,“是有一位堂兄。”
“据说是他家老二的遗子,二老去世时才十二岁,被他们家收养。他那个伯母不是好相处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自然是不心疼,今早还闹了矛盾被赶出去呢。”
既然如此,那王佑宁与王家的关系必然不好,难怪她前世从未听说王思凝有什么堂兄。
裴依想通之后对王佑宁的印象到也没有那么坏,比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救了王佑宁也算是与王思凝作对成功了一次。
裴依不由有些得意,觉得自己就是厉害,还未开战就将了敌人一军。
“小姐叫书棋查这个是为何事?”书棋见郡主心情不错,适时的提出自己的问题。
提到这个,裴依鼓了鼓腮帮子,很恨的说道,“必然是因为我与那王思凝有仇!”
这书棋可就不懂了,“郡主不喜那王思凝找些人教训一顿也就罢了,郡主千金之躯,怎好亲自前来这穷乡僻野的地方?”
在她心里,只不过是有几面之缘的王思凝瞧着也不似有大背景的人,郡主是长公主唯一的孩子,自小千娇万宠,万万没有为了一个平民而伤心难过的理。
裴依抿了抿唇心里自然知道要趁王思凝没油成长起来灭杀她,但想到前世瑞王表哥遇险被王思凝所救她就犹豫了。
她前世只顾着关心胭脂水粉、布料首饰,连表哥什么时候出京都不知道,提醒更是无从谈起,深怕表哥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真有危险,故而才放过她,决心等王思凝把瑞王表哥救回来再弄她。
当然,在这期间她也不会让王思凝好过就是了。
于是,她对书棋道,“我自有我的打算,书棋你只需帮我就是。”
z听到郡主这般说,书棋还有什么办法,只能点头应是。心中却暗暗下定决心,若郡主处理不来,她便给长公主写信,要长公主为郡主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