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云楚薇反水
慕寒洲还穿着上次的黑西装,只是更皱了。
面容看起来也很憔悴,像是好几天都没睡觉。
视线在他脸上一落,就被捕捉到,见他幽如寒潭的瞳仁布满红血丝,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压迫感,眉宇间那一点哀伤与黯然,又极大的中和了他素日里狂妄霸道的戾气。
变化真大。
还挺可怜。
这个念头只是一瞬,云楚薇就垂下眼帘。
她这是在想什么?
他都要杀她了,迟到说不定就是去安排此事了,她还乱七八糟的在想什么?
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慕寒洲也在眼神交接后的一瞬收回视线。
迈着长腿,他走向手捧遗照的慕老二慕盛国。
“我来。”
极其简单的两个字,蕴含着极其磅礴的力量,极好的奠定了他慕家家主的地位。
所有人都望向了他,用或是赞赏,或是敬畏的目光,打量着这个新任家主。
慕盛国同样看他,略微有些不满,但还是把遗照捧给了他。
嘟囔:“公司的事就这么重要?在这个时候还去处理公司,你心里还有没有我父亲?”
慕盛国是大学老师,品性儒雅高洁,平时除了讲课就是做研究,对公司的一切不在意也不重视。
知道他不懂,慕寒洲并未因他的呵斥而生气,只是瞥了慕战国一眼:“公事重不重要,若不及时处理会发生怎样的后果,三叔心里应该很清楚。”
为了支开慕寒洲,慕战国是做了一些事,这是他在云楚薇之外的另一道安排。
他的本意是拖住慕寒洲让他别来,他们也好自由发挥,没想他竟这么快的冲破枷锁,慕战国不想一个人扛,就咳嗽了一声:“薇薇,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有些话想当着老爷子的面跟寒洲说清楚吗?”
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
云楚薇什么身份,他们知道。
慕寒洲有多厌恶她,他们也知道。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老爷子的死,和她有关。
不管这些消息是不是真,毕竟慕家从未官方辟谣过,可她选择在这个时间地点说话,想想就很猫腻啊。
数道各异的目光看向云楚薇。
慕寒洲也望向了她:“你想说什么?”
认识十九年,慕寒洲对云楚薇,除了不屑,就是漠然,从未有过如此平和的时候。
干涩的唇瓣动了下,云楚薇昂着看着男人,双手紧张的交握着,鼓起勇气,问:“我就是想问你,慕爷爷从发病到去世这一个月里,你始终认为一切与我有关,我是罪魁祸首,你很恨我,想在葬礼之后处置我,是吗?”
她眼里没有慌乱也没有祈求,没有卑微更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哀莫心大于死的绝望,就像是马上要赴死一样。
慕寒洲忽然想起昨日傻站在车前的她。
眸色沉了沉,他点头:“是。”
云楚薇眉头快速的皱了一下:“慕爷爷一直想让你娶我,为了逼娶我,他给我留了百分之五股份做嫁妆,但你讨厌我,不想把股份给我,更不可能娶我,是吗?”
“是。”慕寒洲再一次点头。
百分之五的慕氏集团股份,不算少,在知道三叔不安分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允许股份有旁落他人的可能。
这几年为了逃避爷爷的掌控,他靠着自创的公司九州赚了不少私房钱,他宁愿用九州去折现,不够的欠着,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慕氏股份落到心机歹毒还不懂经营的云楚薇手上。
“好,我知道了。”云楚薇仰了仰头,把快冲出鼻腔的酸意压回去,等低下头来的时候,她唇角已经勾起了弧度,只是眼睛还有点发红。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好了,你继续吧,你放心,你困扰的一切不会发生。”
慕战国急了:“薇薇,你是不是还有话没说完?”
“说完了啊。”云楚薇睁大了眼睛:“他恨我,不想娶我,也不想给我遗产,这些都问清楚了,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毕竟是老爷子亲自指定的未来主母,云楚薇长得是很漂亮的,柳叶眉,杏眼,鹅蛋脸,是很优雅大气的漂亮。
这样的长相,认真装扮起来会很有气质,装起无辜来也很有像样,要不然这一个月来,也不会有很多未婚少女一边骂她死绿茶竟敢勾引慕寒洲,一边羡慕她模仿她。
此时,她把无辜装到了慕战国头上,引得不少人好奇看她。
“是啊慕老三,云楚薇都这样了,被扫地出门是必然的了,能保住一条小命都是慕大少开恩,她还想指望其他不该拥有的不成?”
“她话有没有说完,跟你也没关系啊,你家芊芊不是不喜欢她么,别说你想搁她这儿做好叔叔。”
“你这么着急,该不会是惦记她手里那点遗产,不想便宜了慕大少,想自己攥着是吧?”
不得不说,这些人真相了。
慕寒洲脸色沉了下来。
战斗还没开始,老底就被无形中扒了个干净,慕战国更急了:“云楚薇你这个时候装傻是怎么回事?昨天哭着求我帮忙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八卦的视线再次一股脑的朝云楚薇涌来,带着点刺,很是碍眼。
云楚薇丝毫不惧,反而抬起了下巴:“我怎么装傻了?慕大少不喜欢我,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我知道是我自作孽,没有人帮得了我,我还想奢求什么?股份吗?你愿意帮我拿回股份?慕寒洲才是慕家家主,他要是不想给我,你怎么去给我拿?你在他身边有人?你能左右他的决定?”
她像是什么都没说,又像是说得很直白了。
围观的宾客哗然,议论纷纷。
在大片的议论中,慕寒洲更冷了,深邃的眸光盯着云楚薇,偶尔扫慕战国一眼,那脸色阴沉沉的,清冷而又狠厉,一双幽深的黑眸,写满山雨欲来的狂暴。
无形的压力就像一个大罩子,笼了下来,把做贼心虚的慕战国给死死的压在里面。
他慌了,暴走了,开始口不择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