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落英本来也算余家凹的一枝花,虽然爹娘没得早,但前些年找了个不错的婆家订了亲,那时候也是人人羡。
可谁知刚订亲不久,她那倒霉未婚夫出门打工遭了车祸,人直接没了。
如此一来可不得了,婆家那边直接说她克死了未婚夫,嚼舌根的传到村里来,结果村里人一寻思,可不是克嘛,估计她爹娘都是被她克没的。
偏偏这种说法很得人心,一来二去,人人对她这个望门寡避而远之。
最过分的是,还没人愿意跟她做邻居,直接赶到了村头山脚下的小破院子,由她孤零零的独自生活。
李渔还记得。
是来余家凹的第一年冬天,虚弱的他最后一次尝试爬山,差点死山路上,是余落英遇见拼尽力气把她背回村里,一路摔的遍体鳞伤。
两个余家凹人人嫌的苦命人,就这么相识熟悉起来。
来到近前。
李渔瞧见院门竟被从外面用藤条给别住。
不用说,指定是村里那些人干的。
哼声扯断藤条,轻轻推门,就见余落英坐在屋门槛上,抱着膝盖蜷缩着,正暗自抹泪。
“落英姐!”
看到她这般模样,李渔心头一软,憨笑着呼唤。
“小渔!”余落英猛然惊回神,欢喜的冲出来,“小渔你没事吧?吓死我了,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这孩子,干嘛招惹余大宝那个混球啊,他混起来啥事干不出来,你万一真被淹着了怎么办啊!”
她说着说着,突然崩溃哭起来。
“这几年全靠你陪着让我撑着,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啊!”
她是真吓坏了。
李渔心疼的上前,轻轻抱住她,轻拍她后背道:“落英姐不哭,不哭,咱以后谁也不用怕!”
余落英没被男人碰过,三年来跟李渔也只是如姐弟般,这会猛然被抱住,不由身躯微颤,慌乱的想挣脱。
可她太担心太难过了,再见到李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便任由他抱着,放松大哭着宣泄后怕。
她积攒了太久太多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实在有点崩溃,再加上天色太暗,以至于根本没发现李渔的变化。
“小渔,答应姐,哪怕被谁都嫌弃,你也要好好活,就算为了让姐有个肩膀靠,成吗?”
余落英累了,才轻声说道。
“成!”李渔抬头望着天空,重重点头,“咱们都能好好活,也肯定会活的很好!”
“那啥,落英姐你起来不?我肩膀麻了,要不你换一边?”
余落英这才惊觉,此刻两人如此亲密。
她慌忙坐起身,俏脸通红,别过头去不知所措。
跟着又红着脸偷眼打量李渔,心下暗自奇怪。
以前又傻又弱的臭小子,咋突然有点不一样了呢?
肩膀好像也更结实了?
莫名有些踏实。
鼻端还萦绕着他身上的气息,余落英突然更慌乱。
心想着,他好像真的长大成个爷们儿了……
又安静的陪了一会,见她情绪真平复了,李渔才拍拍屁股起身道;“我回啦落英姐,改天再来看你。”
余落英压下情绪点头,目送他离开。
突然觉得,这小子好像不止是长大了,怎么好像还开窍了呢?
想到这儿,余落英顿时替他高兴不已。
离开小院,李渔直接跑到山林深处。
确定四周无人,才开始仔细感应封玉带来的改变。
那半颗封玉中有充沛的先天灵气,这东西是炼体的根本。
如今已经融入他体内,使得他的身体变得十分强壮,按照传承中所说,已经算是后天巅峰的实力。
后天巅峰什么意思他不清楚,只觉得反正充满了强横的力量,再也不虚了!
至于天医之术,则有些庞大浩瀚,相比之下,记忆中老郎中那厉害的医术,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想起老郎中李渔面色有些凝重。
记忆苏醒之后,所有关于余家凹的记忆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但唯独来之前的那些,仿佛遭受过什么重击似的,只剩破碎的片段。
不管他怎么努力的去回忆,那些片段都无法串起来,就像是被断开的画面一般。
最早的画面是火光,滔天的火焰连成火海,焚烧着周围的一切。
天空之上,巨大的光影交织,碰撞出一道道惊天动地的轰鸣,天地都在震颤。
下一个画面,李渔感觉自己身处某个高台之上,火海和高台交界之地,一道道身影被光芒包裹,带着决然朝高台冲来。
他们拼劲全力极为悲壮,让人分不清。
他们努力想冲上高台,是为了救人,还是杀人?
最后的画面,便是老郎中抱着年幼的他,拼命的在黑夜中奔逃。
奔逃突然变成赶路,最后又变成游荡寻找一般,最终来到余家凹的山岭之上……
李渔使劲捶捶脑门。
他很困惑,除了最后赶路的画面相对清晰之外,前面的都太过模糊凌乱,乱的好像是噩梦似的。
这让他根本分不清,那些到底是记忆,还是年幼颠沛流离时做的噩梦?
他唯一能从封玉中确定的是,被师父带着来余家凹,似乎就是为了配合封玉压制金蚕王蛊。
回忆这些脑袋就疼的厉害,李渔干脆不再去想,任由那些片段淡去。
眼下最麻烦的是,因为融合半颗封玉,金蚕王蛊即将苏醒,不及时找到另外半颗掌握其中解救之法的话,很快就得嗝屁。
这可是真要命的事,比再变回傻子可怕多了。
所以,寻找另外半颗封玉,才是接下来的重中之重!
他隐约能感知到,另外半颗似乎也在余家凹,但具体在哪还得再找。
能醒来,有希望,这便是最好的结果了啊,至于其他的,暂时管不了那么多……
回过神天已经全黑,李渔却发现自己视力好的诡异,几乎不受夜色的影响。
他心头微动,干脆起身,凭着记忆朝当年老郎中标记的地方找去。
走着,却惊喜发现,在夜色中有一团微弱的光。
靠近一看,竟然真是株老山参!
李渔大喜,挖了参直接回家,留门是肯定没留门的,翻墙进了院子便准备回柴房睡觉。
“小渔哥你去哪了?我留了饭菜在窗台上。”
香香悄声从窗户说话。
“出去捡钱嘞,我自己温了吃,你快睡吧!”
李渔开个玩笑,怕她担心没给她多问的机会,直接溜回柴房倒头就睡。
第二天,村里公鸡刚打鸣,他就揣起昨晚香香留的馒头和老参出门,轻松翻过环绕余家凹的山岭离开。
余家凹偏远封闭,周边都没条像样的路,距离县里更百余里远。
好在抬李渔现在的脚力远超常人,半路啃了馒头补充体力,临近中午头就进了县城。
之前倒是跟着给香香瞧病来过一次,又凭着印象找到药铺街时已经正午。
反正也不知哪家合适,干脆挑了门头大气崭新的,抬脚进门。
新店却有个老掌柜,正啪啪打算盘。
闻声翻眼看过来,又低下头去:“抓什么药啊,方子拿来,新店开业价格优惠。”
“不抓,卖药材。”
李渔扫了眼宽敞店铺,心道这么大店,应该认价。
算盘珠子停下,尖嘴山羊胡的老掌柜带上老花镜打量过来。
“山里来的?挖到什么好东西拿出来瞧瞧!”
李渔取出手帕包的老参放柜台上,帕子还是余落英绣的呢,很漂亮。
“哟,人参啊!”
山羊胡掌柜目光亮起,跟着却啧声道:“可惜挖的不对也没保存好啊,瞧这须也断不少,品相不佳。”
李渔笑:“到底是个老参呢,给个价吧!”
“老参?听谁说的?”掌柜托了下眼镜,嗤笑道:“想发财想疯了吧,有个五六年顶天了。”
李渔直接拿回山参准备走,搭话就知道什么尿性了,懒得废话。
“哎哎别急啊,先说你想要个啥价啊!”掌柜的一把拉住他,绕过柜台拉着他落座:“路挺远吧?咱们喝茶聊,这样的参,还有吗?”
李渔摇头喝口茶,还真有点口渴了。
“这样啊……”掌柜的沉吟一番,试探道:“小兄弟瞧着这参多少年头?”
李渔暗乐,心道这是探自己底呢,直接道:“三十七年的老参。”
“嘿,还有零有整的?”
掌柜的闻言目光嘲弄,直接断定他是外行,毕竟懂参的没有这么判断年份的。
“能断到具体年份,小兄弟高人啊!成吧,咱们诚心买卖,说个实在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