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

　　大靖明武九年，冬至。

　　北疆雄关外，漫天飞雪，七万鞑靼头颅尽悬山海。

　　以关为起横推八百里竖碑，其上铭刻，“大靖天威下，诸夷胆敢称兵者皆斩！”

　　那日，大雪封疆。

　　北疆百姓顶着天寒走出家门，面朝雄关跪拜。

　　跪谢白衣军帅横空出世！

　　感恩白衣军帅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救万民免于屠戮！

　　朝拜少年白衣，运筹帷幄，谈笑间，横推塞外强蛮，为民立命，为国立天威！

　　但此役后，少年白衣如人间蒸发，只留威名于人间。

　　明武皇帝下令全境寻找，一晃数月，少年白衣人踪迹皆无。

　　时至半年后，皇都，茶楼。

　　“去年冬至，天降飞雪，塞外鞑靼十万铁骑踏关！”

　　“镇北大将军卧病不起，边关危机，少年白衣横空出世执掌帅印！”

　　“……白衣军帅运筹帷幄，放鞑靼先锋入关，火烧于凉州城……”

　　“那日，白衣沐雪，独坐城关，震慑数万铁骑不敢近前！”

　　“……”

　　听着说书人口若悬河。

　　白羽心中无奈微微摇头收回目光。

　　对面端坐听的入神的秦韶清目睹白羽神情，不由面现不满。

　　“那日我身在边关，亲眼目睹，完全属实，倒是身为将门之后同为读书人的你，不以少年白衣为表，整日流连酒色，对得起三年前，战死边关父兄吗？”

　　白羽轻摇折扇，面容坦然默默不语。

　　见白羽不为所动，秦韶清莫名火起，刚要张嘴，白羽却率先开口。

　　“秦姑娘，今日邀我，想来不该只为品茶倾听少年白衣丰功伟绩，有什么话，大可直说，我承受的住。”

　　看着白羽清秀略显病态面容，秦韶清话到嘴边楞是迟疑未能出口。

　　白羽漠然一笑，收起折扇，轻敲着桌面，扭脸向窗外，看着下方车水马龙，心底复杂，一时前世种种恍如昨日大梦一场。

　　“其实，我请你过来，是要与你退婚！”

　　秦韶清咬了咬嘴唇，终于说出了心头执念。

　　“哦。”

　　白羽淡淡应着。

　　秦韶清气恼：“你难道不问我为什么？”

　　“嗯，我在等姑娘告知。”白羽仍旧语气淡然。

　　面对白羽的漫不经心，令秦韶清紧了紧小手，强压火气道。

　　“很简单，我不会嫁给酒色纨绔，可你不但是纨绔，还是废物，丢尽将门脸面，不配做圣贤门生，我秦韶清夫君必是如少年白衣那般天纵之姿！”

　　“如今，高句使臣，出下考题，只给三日期限，陛下发出皇榜，令天下读书人，为国杨威，两日已过，今日再无人揭皇榜，我大靖颜面何在？皇威何存？”

　　“若少年白衣在，定能让高句使臣拜服！”

　　“身为读书人的你，却烂泥扶不上墙！”

　　白羽神色如常，微微挑眉：“既然姑娘看不上我，那择日我便登门退婚。”

　　对于高句使臣出难题，白羽佯装未闻，只字不提。

　　“好，我等你。”

　　秦韶清收回目光，面若寒霜起身，转身后，又回首，对白羽厌恶说。

　　“自甘堕落，妄为将门后，妄为读书人！”

　　目送秦韶清下楼离去，白羽端坐稍许才洒然一笑走出茶楼，上了马车。

　　“少爷，回府吗？”

　　马车内，小侍女莺儿声音清脆询问。

　　白羽轻展折扇，神色怡然：“揭了皇榜再回。”

　　“少爷，你疯了吗？”

　　小侍女张大了小嘴，小脸满是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