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恨人心不如水

《楞严经》中说：“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缠缚。”

　　曾经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夫君霍暮云心属她人，让洛木夕无法解脱。

　　茫茫岁月无归期，她终在中秋团圆夜舍下霍暮云与红尘，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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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楼边上，静水湖边。

　　一艘花船飘于水面，里头传出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女人娇软的嘤咛。

　　岸上的洛木夕看着晃动的船身，攒住佛珠的手不住的颤抖。

　　她身后路过的人朝花船投去艳羡的目光。

　　“听说这青楼花魁林念欢姿容绝世，见过她的男人没一个能把持得住！”

　　“这话不对，提督大人可是出了名的痴心，除了发妻，他看不上世间任何女子。”

　　“听说提督夫人是个仵作，她的命可真好，干着晦气的事儿，却能让权势滔天的九门提督一心一意对待六年。”

　　听到这些话，洛木夕咽下一抹苦意。

　　他们不知道，此时花船中正和林念欢颠倒鸾凤之人，正是她那‘痴心’的九门提督夫君霍暮云。

　　心传来阵阵入骨的疼痛，她现在才知道，人的心原来可以这么疼。

　　洛木夕站了很久，才浑浑噩噩回到府里。

　　一进门，她就把亲手熬好准备给霍暮云的参汤喂了狗。

　　而后她拿起桌上的《往生经》抄写起来。

　　夜渐深。

　　烛火换了一茬又一茬。

　　洛木夕抄完九十九遍后，蘸了墨要继续抄写，却被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握住。

　　“你抄的手都抖了，歇会儿吧。”霍暮云深沉的嗓音满是心疼。

　　洛木夕转头看去，一眼瞧见他隐匿于领口下的暧昧痕迹。

　　她呼吸一凝，仿佛又听见了花船里的淫声妖气。

　　洛木夕抽出手，起身将抄好的经书收好，不露声色拉开两人的距离。

　　“今天验了具孩子的尸，我想多抄写好烧给那孩子，让他往生极乐。”

　　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疏离态度，霍暮云眉心微蹙。

　　但他也只当她和从前一样，怨自己晚归而使小性子。

　　霍暮云从袖中拿出一支金雀步摇，献宝似的递到洛木夕面前：“这是我让江南巧匠特意为你做的，可喜欢？”

　　烛光中，这支步摇光彩熠熠，华丽又不失稳重。

　　可她不久前听说，林念欢得了位贵客的一大箱首饰。

　　其中就有一支金雀步摇。

　　原来这个‘特意’还能用在两个人身上……

　　洛木夕黯了目光，头一遭违心回答：“喜欢。”

　　霍暮云笑了笑，将步摇轻轻插如她的发间。

　　他正要夸赞，却听她冷不丁说：“我傍晚去提督统营找你，听人说看见你上了林念欢的花船。”

　　洛木夕明显感受到男人的僵硬，她攥着的手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我知道，他肯定看错了。”

　　听到洛木夕这么说，霍暮云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将人揽入怀中：“是啊，这世上除了你，我谁都不想要。”

　　可很快，霍暮云放开了她，亲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好了，我去沐浴更衣，你先休息。”

　　说完，他转身去了侧间。

　　洛木夕摘下金雀步摇，隐忍的泪水在通红的眼眶打转。

　　霍暮云，你终究是变了。

　　想当年霍暮云还不是九门提督，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而她是大理寺少卿之女。

　　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他们年少相识相知，春心萌动。

　　洛木夕和一般官家小姐不同，她偏爱跟着父亲游走于各种命案中。

　　后来更是成了仵作。

　　人人趋之若鹜，唯独霍暮云敬她一腔慈悲。

　　没想到洛家惨遭污蔑，要被满门抄斩。

　　刚平步青云的霍暮云用自己拼命得来的军功也只保下了她一条命。

　　洛木夕因为痛失全族而生了场大病，命悬一线。

　　霍暮云为了摘取入药需要的天山雪莲救她命，险些跌落悬崖。

　　洛木夕还记得她醒来时，他哭成了个孩子：“夕儿，你不能丢下我……”

　　后来他们成了亲。

　　洞房花烛夜，霍暮云得偿所愿地紧紧抱着她。

　　他说：“我霍暮云一辈子就要你一个。”

　　原来，他的一辈子不过六年而已。

　　想到这些，洛木夕含泪苦笑。

　　看来霍暮云不仅忘了他自己的誓言，也忘了她那天说过的话。

　　她说：“若有一天你负了我，就算你踏遍山川四海，你都不会找到我了。”

　　洛木夕将步摇收进匣中，抬头望向窗外夜空的玄月。

　　还有半个月就是中秋。

　　团圆佳节，秋高气爽。

　　最合她远行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