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虚淮说罢从腰间解下一个口袋,伸手将树洞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不一会儿,那口袋肉眼可见的沉甸甸起来。等树洞干净了,东西少说掏出来四五斤。
随后虚淮利落的从树上跳下来,将口袋打开给围上来的四人看。
里头除了榛子,还有栗子和瘦瘦巴巴的野核桃。
往里翻,还有些不知名的种子和没了果肉的杏仁。
除了种子基本都是能吃的。若是当零嘴,够吃好久的了。
沈欢言有些激动,含笑看着红香:“到底是我们红香运气最好。生生把那松鼠的老巢给端了!”
红香笑红了脸,坚持要将几斤重的口袋放自己背篓里,美滋滋的接着挖菜。
挖野菜没有不累的。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满心的好奇,活力十足,到了后头基本都是靠着吃饱饭的执念维持了。
李二的箩筐最先装满,便先下山换陈大上来帮其他人背东西。
沈欢言这里没有逞能,将背篓褪下,肩膀已经麻木了,轻轻一碰便吸了一口凉气。
红香哼哼了两回,可瞧见主子都没如何呢,便咬紧了牙关生生忍着。
等下山回了马车,红香坐都坐不住了。
沈欢言,瞧她被汗水渍过的碎发紧紧贴在鬓角,可怜巴巴的。只心疼的将其抱紧怀里让她躺一会儿
马车里还算封闭,楚妈妈伸手解开沈欢言一颗衣服扣子,掀开了些,就看见白皙如脂的肩头多了条血红的磨痕,当即红了眼眶。
好在他们尚有些金疮药,楚妈妈忙翻出来给沈欢言细细涂上。
“等回去都好好看看,谁伤了就用些吧。”伤口触碰药粉,叫沈欢言嘶了一声,又紧紧咬住唇瓣。
楚妈妈更加心疼,哽咽道:“我们这皮糙肉厚的,哪就那么金贵了?”
沈欢言只道:“那我也不必用的,多来几次,等磨得地方长了茧子,也就不疼了。”
楚妈妈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轻轻的吹着伤口。
到了家,早上饭做得多,当下只热一热就能吃上热乎的。
吃过了饭略作休息还要忙碌,野菜不是下了山就不用管了的。
在院子里扫一处干净地方来,几个箩筐的收获全部倒在地上。
楚妈妈先一一挑过去,防止里头混了有毒的。
其余人各自分工。
蘑菇摘了要找阳光足的地方晒干。而野菜有的菜需要晒干,有的可以腌成咸菜,这些都需要处理加工。
好在庄子还留了好些器具,足够他们用了。
虽然辛苦,这心却是满盈的。
楚妈妈笑容就没从脸上退去过:“这要是不考虑米粮的话,这些菜做咸了下饭,够普通人家吃到明年呢了。”
沈欢言擦了擦额角沁出的汗珠。
米粮啊,现在已经是八月中旬,若入冬前不解决,确实是个大麻烦。
一家人又忙了两个时辰,才算将带回来的一一答对好。
楚妈妈又将好吃的坚果都捡出来,扔进干烧的锅里文火慢慢的烘。
红香将野菜、蘑菇收拾后摘掉不要的部分收集起来,连同在树洞里发现的草籽和切碎了的青草料混合一起,喂给饿了一天的鸡。
鸡崽们看见吃的恍如瞧见了亲娘,有的迫不及待的跳上红香的手,吓得红香一仰栽倒在地,气的连笑带骂了一通。
楚妈妈端着一盘子品相最好的坚果出来,轻轻吹了两下往沈欢言这里递,对红香训道:
“你可老实些吧。自个儿跌了事小,若压死了一只半只的,今儿的功劳可就尽数没了。”
红香哪怕摔了,握紧的手也没叫饲料糟践一点,起身先将饲料撒进簸箕里,这才拍拍手再拍拍屁股上的灰。
“哎呦呦,这几个小家伙真真毛儿都是金子镶的。我哪敢碰一根手指啊。”
沈欢言捏起一颗栗子,上头贴心的切了十字,不用多费就能剥出来一个。将栗子仁一分为二,沈欢言自己用了一半,又将另一半塞进红香嘴里。
“我倒是看看,你这嘴还能伶俐到什么时候。”
红香得了零嘴,笑弯了一双眼睛。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了一阵诡异悠长的狼叫!
那声音似远似近,忽高忽低。明明大日头天,活活叫人升起几分冷意。
红香打个哆嗦,不由问到:“什么动静,听这怪渗人的。”
楚妈妈面带严肃,下意识看了眼儿子,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论理,侯门里鲜少出门的娇小姐怎么认得狼叫?说出来怕把沈欢言吓着。
她哪里知道沈欢言在前世都见识过了。
“是狼叫,离山这么近,有狼也是正常的。”沈欢言声音平静,反倒成了众人的主心骨。
“狼?叼小孩的那个吗?”可见红香小时候是被娘亲用这话吓唬过的。
沈欢言被逗得少了几分心慌。
“没孩子可是会叼鸡的,你可得看紧了。”
红香忙道:“那可不成!”
说罢手脚麻利的将鸡连大带小一块抓进筐里,送回屋里好生安置。
一家子各司其职相互安慰,倒也没那么怕了。
等院子里都忙完了,太阳也西斜了。
沈欢言坐在院子里贵妃榻上用小锤砸坚果剥栗子。等她慢条斯理的剥了一捧,正好楚妈妈把晚饭做好了。
连年的干旱叫河水都干枯了大半。因为缺水,蚊虫也失了孕育的条件。
如此,夕阳西下一家人坐在尚有余温的小院里,没有小虫叨扰,竟有几分惬意。
楚妈妈将沈欢言剥的栗子细细的切碎了,撒进粗糙的米粥里,叫米粥多了几分醇香。
中午刚带回来的野菜只腌了一下午,新鲜的爽脆尚存,稍稍的苦涩带着几分腌渍后的咸鲜味儿,与粥正相配。
沈欢言将野菜放粥里,用勺子连粥带菜的吃了一口,香醇混杂着野菜的清甜,当真美味。
不由眼睛一亮道:“你们也试试,这么吃倒也有滋有味。”
沈欢言坚持主仆在一张桌子上吃,此时其他人还有些拘谨。闻言很给面子的纷纷试试。
红香的手最快,吃了一口还嚼着,便憋不住的笑。
楚妈妈怕她呛着,递过去水杯:“你还真吃美了。”
红香勉强咽了,忙道:“我是想到了山上的松鼠,等它回了我瞧见窝被咱们掏空了,不知要怎么骂街呢!”
楚妈妈不由调侃:“我还以为你会自责叫它饿了肚子呢。从前你可是瞧见乞丐都抹眼泪儿呢。”
红香闻言一怔,便嘟囔道:“算了吧,眼下咱们都吃不饱。只是可惜没抓着它,要是过几天饿瘦了,就更没什么肉了。”
沈欢言跟楚妈妈对视一眼,这小菩萨这么快就成小罗刹了?
是了,这世道下他们一路而来瞧见的不知凡几,要是这样还不成长,那往后不知还有多少苦头吃。
忽然!又是一声狼叫破空!
配上夕阳血一般的红更添了几分诡异。
沈欢言面色一变,不管之前怎么想忽视,眼下也得重视起来了。